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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天才都勤勉。記憶如洪水般涌來,往日一幕幕在他眼前飛逝而過。世事一場大夢。他經歷了學府三年的喜怒哀樂。從勤學殿里忐忑不安的入學初試,到放歌縱酒的蘭臺踐行,每一天都刻骨銘心。直到這一刻,他就是殷璧越,殷璧越就是他。昨日種種,皆成今我。心念一動,長劍自鳴。他腳下的青磚裂開一尺長的深深縫隙。天盡頭已是殘陽如血。與此同時,深院槐樹下,一位峨冠博帶的中年儒士微微一笑,“劍未出而氣先發,善?!?/br>滿院的槐花在風中顫動搖曳,似是呼應他的歡愉。殷璧越還沉浸在方才的劍意中,那是一種近乎直覺的玄妙。眼前的景色便須臾間陡然一變。換成了一方栽滿槐樹的庭院。時節明明不過仲春,這里卻已槐花滿枝,空氣中浮動著甘甜的清香。槐樹下站著一個人,整座學府的主人。在見到掌院先生之前,殷璧越無數次想過這會是怎樣一個人。或許大部分人都有這樣的好奇,那站在世間至高處的幾人,該是怎樣的模樣,有怎樣的威勢。但沒有一種猜想,滿足眼下的情況。他原先以為先生必是一仙風道骨的垂垂老者,卻想不到眼前人是中年儒士模樣。那人就立在樹下,有些疲懶的抄著手,像個高門大戶里的富貴閑人。就連最為端正不過的峨冠博帶,穿在他身上,也顯出三分散漫氣。沒有掌門外露的威勢,也沒君煜不可逼視的劍意,甚至連柳欺霜身上武者的銳氣都沒有。但殷璧越絲毫不敢放松警惕。因為他對神魂強弱有種敏銳的直覺。眼前這個人十分強大。是他漫長的閱歷中,罕有的巔峰強者。殷璧越上前兩步,又恰好保持著持禮的距離,端正的行了個弟子禮,“學生見過先生?!?/br>富貴閑人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下一秒,這種警惕被放大到極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如墜冰窟的凍結了!因為那人笑瞇瞇的瞥了他一眼,有些遺憾的感嘆,“你沒能殺的了他,那便算了?!?/br>第11章學府(二)殷璧越極力克制,才不至于讓自己變了臉色。他恭謹的低下頭,做出受教的樣子。心思電轉卻面沉如水。因為一絲一毫的變化,都必定瞞不過先生的眼。‘他’,自然指的是洛明川。原身是受掌院先生支使才下手殺人?先生為什么要殺洛明川?洛明川不也曾在學府讀書么?何況以先生的境界地位,有一百種殺死洛明川的方法,為什么要假手于自己?能讓一個亞圣暗中謀劃,最終目的只是洛明川么?!還是……滄涯山?但是學府中立多年,且與滄涯交情甚篤。據說劍圣與先生,更是至交好友。還是說,洛明川這個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這個命令是什么時候下的?拜入學府時還是拜入劍圣門下時?劍圣知道么?他覺得自己卷入了一個詭譎的局。只是大人物們翻云覆雨的手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如果是別人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惶惶不可終日。可是殷璧越回過神來,滿腦子都是:說好的終極大Boss呢?!怎么還有上線???!反派陣營里還有這么一座大山!自己臉往哪兒放???!果然提升實力才是王道?。。?!“此事暫且放過,你日后也勿要惦念了?!毕壬钢干磉吋{涼的藤椅,“過來坐?!?/br>這話的意思就是先別想著去殺洛明川了。殷璧越也不推辭,默默坐下。腦中這段記憶是空白。但現在看來,以往與先生的相處,還算平和。先生也在旁邊的藤椅上坐下。面前的石案上落了幾朵槐花,置著一套半舊的黑釉茶具。“你來的正好,正趕上陪我觀星?!?/br>殷璧越想,自己來時是清晨,后來進入奇異的玄妙境界,醒過來就是日暮了。如今天光已黯,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能見星辰初顯。果然一切都在先生的掌握中。煎水醒器,細碾茶餅,沖水入盞,茶筅回環,杯壁上泛起潔白的湯花,與茶具上墨黑的釉色相映,并不突兀,反生出交融的和諧感。先生的動作行云流水般瀟灑自在,卻有條不紊,分毫不差。殷璧越想,大概這就是‘從心所欲不逾矩’。他看的認真,心里有些好笑的想著,也不知這掌院親手煮茶的待遇,天下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倒讓自己平白得了。這算是給大人物辦事的福利?兩人坐在樹下,相對無話,煮水烹茶。不知不覺間,他浮動的心緒沉靜下來。似乎并不像他猜想的那樣,原身殘留的反應中,對先生并不防備。就好像坐在這里,之前種種揣測雜念、忐忑不安都漸漸散去。自來到此方世界,一直高度緊繃的神經,終于在氤氳的茶香中松弛下來。他拿起茶杯輕轉,杯中正映出星辰的微光。先生飲了一杯,滿意的瞇起眼睛,抬頭向天上望去。濃云蔽月,倒顯得星辰愈發璀璨輝煌。他眼底似有笑意,“其實,星辰并不像我們眼中看到的遲緩,它們有些也很快?!?/br>殷璧越有些吃驚,也抬頭望去。只能望見漫天靜默的星辰。他便知道先生看到的星空,定不同于他看到的。他無法想象亞圣眼中的世界,就像蜉蝣不知天地之大,夏蟲不可語冰。在他以往的閱歷中,也從未有過‘目及億萬里見宇宙星軌’的經歷。先生看的津津有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藤椅上。很快就再次打破了殷璧越的認知。他開口喟嘆了一句,“‘亢龍’與‘翼蛇’去年還隔了三個恒河沙丈,如今算起來也該同軌了?!?/br>‘亢龍’和‘翼蛇’是天上的星宿名。恒河沙是佛門中的計數單位,約十的五十二次方。接著先生瞇起眼,口中喃喃,殷璧越聽得不真切,只是粗略抓樁澗’‘極’‘那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