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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再瞧一眼趙緒蒼白的面容。 “阿羨?!?/br> 趙緒輕聲喚了她一聲,握著她的手指貼在自己的面龐,向著她說道,“銷骨的毒發作的雖然厲害,發作的時間卻不長久,不礙事?!?/br> 她想怎么會不礙事,他的面上,如今毫無一絲血色,分明是被折磨得厲害極了。 沈羨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指,認真說道,“你不能,再像今日一樣騙我了?!?/br> 趙緒瞧著她堅持的模樣,緩緩點了點頭。 外頭有小和尚來敲門,說道山頂驍騎營的人手已經撤走了,玄深大師命他來送傘和氅衣。 趙緒打開門,將氅衣替沈羨圍好了,自那小和尚手中接了傘,打開來撐過沈羨的頭頂,低聲道,“我們走罷?!?/br> 踏出藏經閣的時候,雨勢仍未消了分毫,一路落到傘面之上,濺了趙緒肩頭滿滿一片,浸到黑色的衣衫紋路里頭,滴下一些混著血水的雨珠。 他握著沈羨的手掌,一路牽著她往山頂的禪房去。許是他的手這樣有力量,令人不由地便跟從著他的腳步,也不曾再分心瞧見旁的痕跡。 畢竟已是春日,寺里頭又清寒,也不曾有炭盆之物,沈羨自靜室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衫,身上的余寒猶未散去,走出來瞧見趙緒雖然換過了濕衣,卻仍然是常著的玄色。 她想了想,也沒有說話。 趙緒瞧著沈羨散發而出的模樣,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淡淡笑了起來,說道,“從前在王府,也見過你這般模樣?!?/br> 溫和又脆弱的厲害,如今,溫和不曾褪去,脆弱中卻抽長出了許多堅定出來。 “過來?!?/br> 他向著沈羨伸出手,讓她坐到了自己身前的矮案前,方才取了一塊舒適的布巾,緩緩拭干她的長發。 那神情溫柔又安寧,幾乎要令她生出些余生都將是安穩的錯覺來。 她低著頭,問道,“趙緒,你可是要進宮?” 他的手頓了頓,平靜說道,“紅靈的遺骨,到帝京了?!?/br> 她伸手扣住了趙緒的手掌,“衛氏遠在南疆,你要孤身入宮?” “裴氏不會阻紅靈遺骨進宮?!?/br> 沈羨愣了愣,趙緒是想要借著運送遺骨的機會進宮去。 帝京的兵防,明在驍騎營,暗在衛氏,明日若悄無聲息破了驍騎營,便無人可阻趙緒了。 “明日,運送紅靈遺骨進京的人馬會替換成我的人手,與我一道進宮,我不會有事?!?/br> 可是,若是裴氏不肯放過。 她低垂著眉目,也不知道從何處說起,便聽得外頭傳來了晏初七的聲響。 “主上?!?/br> 趙緒將她發梢最后一點濕意也拭干了,重新將她的長發挽了起來,似乎是才瞧見她發上的那支碧玉簪并不在,便將自己束發的那支隨手取了下來,替她綰牢了,方才吩咐道,“進來?!?/br> 晏初七頸上還帶著淤青,面上都是挫敗的模樣,拎著個食盒進了禪房,里頭是一碗驅寒的姜湯。 “沈姑娘?!标坛跗呙嗣X袋,低聲道,“對不住?!?/br> 沈羨笑了笑,“怎么會,我瞧見你替我尋到了好些個木料,多謝你才是?!?/br> 趙緒聽得木料,頓了頓,也沒有說話,只是問道,“武定侯如何了?!?/br> “武定侯方才出了寒云寺,派人給承明殿送了個信,說是幕后之人已經伏誅,他不日便會啟程去靈川了?!?/br> “裴贄埋在了何處?” “出了帝京一些距離的無名處,說不上來名字,不過他帶走了裴贄的銀簪?!?/br> 趙緒點了點頭,說道,“也好?!?/br> 晏初七摸了摸頭,問道,“玄深師父讓我問一聲主上的意思,衛氏那些族人如何處置?!?/br> 他從食盒里頭將那碗姜湯取了出來,遞到了沈羨面前,平淡應了一聲,“衛氏的族人,交給玄深處置罷?!?/br> 又道,“過了明日,便說是我的吩咐,從此以后,衛氏不必再自困一生?!?/br> 晏初七應了一聲是,低頭出了房門。 外頭的雨聲仍然嘈雜的厲害,沈羨接過了那碗姜湯,喝過了兩口,覺得寒意都在霎那間散去了一些。 心中卻不無遺憾地想到,可惜裴贄與那個叫做衛閔的小和尚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依然不話嘮的作者,吱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小魚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色撩人、荼荼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藏機 沈羨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伏案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仍然是在禪房,瞧著外頭的天色似乎還未到傍晚, 雨勢雖然小了一些,卻不曾停下。 手邊放著一塊新刻好的木牌, 上頭還未鏤字, 安靜的壓著一張宣紙, 寫著一句, 當歸之。 沈羨站起身, 瞧著那碗姜湯想到,趙緒還是騙了她,阮紅靈的遺骨, 今日便要進宮! 有小和尚守在她的門前,見她要出門去, 阻了一聲,宣王殿下吩咐了, 不許沈姑娘出寒云寺。 沈羨靜了靜,改而問道,“玄深大師在何處, 我想去見一見他?!?/br> 那小和尚想到殿下也不曾吩咐過不許沈姑娘見玄深大師,便點頭道, “住持大師在藏經閣?!?/br> 沈羨點了點頭,撐了竹傘便往半山腰去,經過第一級臺階的時候,她轉過頭去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大盛皇宮。 因了山勢高絕, 如同伸手可及。 跳珠般的雨聲掉落在傘面上,她回過神來,一言不發地往藏經閣而去。 寒云山的山腰處更加平坦和寬闊,也不曾有什么旁的建造,只有一座經壇與它后頭的藏經閣。 雨勢雖然不歇,藏經閣內卻安靜的很,沈羨推門進去,玄深端坐在蒲團上,如同老僧入定,一副十分沉得住氣的模樣,倒讓沈羨心里頭的不安和急躁平復了一些。 里頭只點了一盞油燈,安靜的厲害,隨著她推門,外頭的嘈雜雨聲如同鼓點擂起一般涌進來,令玄深緩緩睜開了眼睛。 見到是她,似乎也不算意外,面上浮起一些慈和的笑容。 “沈姑娘來了?!?/br> 沈羨雙手合十行了個禮,仍稱衛先生。 玄深的身前還放置了一個蒲團,與他的中間隔了個棋盤,上頭擺了一副未完的殘局。 玄深伸出手示意道,“沈姑娘坐罷?!?/br> 沈羨坐在了那副殘局的另一頭,低聲道,“趙緒他可是進宮了?!?/br> 玄深倒是笑了笑,“沈姑娘與宣王殿下皆是洞明?!?/br> “陛下心機深沉,即使與裴氏有約定在前,也未必肯放他出宮,衛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