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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來了?!?/br> 趙纓心頭微微松了松,點頭道,“裴貞?!?/br> “裴家五公子說,他來領陛下的圣旨?!?/br>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小天使們天天開心呀~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魚、萃香、汨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武定侯 “宣罷?!?/br> 承明殿素來幽深, 趙纓捏著手中的奏折,瞧著裴貞白色的身影一路自外頭踏進來, 立在他的面前,看著是平靜, 開口卻是散漫, “陛下?!?/br> 趙纓竟然不由笑了笑, 他想他這個天子普天下也不會再有第二個, 從趙緒到沈羨, 再到裴貞,竟都是這副立而不行禮的模樣。 他緩慢地叩過幾案的邊緣,淡淡說道, “杜義說你前來接旨?!?/br> 裴貞點了點頭,衣衫近乎縞白之色, 在他眼中也不在乎什么天家忌諱,就這樣一路穿進了宮中。 “前兩日, 杜義帶著孤的口諭去尋你,聽聞裴家五公子不肯領,言道, 身既將死,命不由天?!?/br> 趙纓笑容冷淡, “真是膽大包天?!?/br> 裴貞負手瞧了趙纓背后的大盛輿地圖一眼,應了一聲,“陛下想用的,難道不是裴貞的膽大包天?!?/br> 趙緒身死北境, 無疑是松開了對北戎的一道桎梏,從前的所有擊退與彈壓,會重新以滔天的勢頭卷土而來,北戎需要一名新的將領。 趙繹不是將才,他心里很清楚,而裴貞,智絕而有勇,驍勇而善謀,是接替趙緒鎮守北境的最好人選。 新帝端坐在高階之上,仔細地打量過裴貞的面容,那樣一雙風流的含情眼眸,與他的父皇這樣相像。 他想用裴貞,因了他私生子的出身,背著皇室的丑聞,這樣的人,與身為繼后嫡子的趙緒相比,才是帝王手中最完美的棋子。 “裴貞今日來,是要向陛下多討一道旨?!?/br> 趙纓又是一聲叩在幾案上,淡淡說道,“你想要如何?!?/br> 裴貞將目光正視天子的面容,似乎是眼底帶了一點極亮的顏色,“我要向陛下討一個人?!?/br> 趙纓眼底動了動,片刻后緩緩點了點頭,“也好,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br> 他瞧著裴貞眼底的一點光芒,在縞白的衣衫映襯下生出熠熠之色,在幽暗的承明殿之中,尤為引人注目。 “孤會下一道明旨,封先帝皇子趙貞為征北大將軍,領北境事務,另敕封為定王,若你愿意,可以將王府建在帝京?!?/br> “誰說我要姓趙?”裴貞笑得懶怠,目色中卻是生長出許多的冷漠,“與你們趙家人牽扯上關系的人,都已經死了?!?/br> 裴世子死了。 趙纓心中略微一頓,面容同樣有漠色,他冷淡地回絕道,“裴家不能再出一個征北將軍?!?/br> 裴貞微微一笑,將所有的輕嘲都泯然在目光的盡處,“我乃鎮南王前副將,周肅之子?!?/br> 他負手抬起頭,蒼白的面目間是堅定又自信的模樣,“我名周貞?!?/br> “好?!壁w纓拍案應道,“杜義,傳孤旨意!” “封鎮南王前副將之子周貞,為征北大將軍,領北方軍務,另敕封為武定侯,武定北戎,揚威大盛?!?/br> “臣周貞,領旨?!?/br> 裴貞笑了笑,重新向趙纓行了個禮,回身便往承明殿的外頭走去,快要踏出殿門的時候,聽得后頭趙纓淡淡問道,“武定侯?!?/br> 裴貞停了停,等著他的后文。 “侯爺今日對孤稱臣,便要將這一句,好生記在心上才是?!?/br> 裴貞瘦骨嶙峋地立在殿門口微弱的光線之中,也不曾再回頭,只是淡淡應道,“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臣?!?/br> “陛下好生把龍椅坐踏實了才是?!?/br> 這話實在是放肆,杜義聞言不由渾身一震。 趙纓卻緩慢地笑了起來,裴貞是在應承他,天子在,為臣者便不反之,至于能不能坐穩這個位子,就是他的本事了。 他趙纓,從來都不缺本事。 “杜義?!壁w纓吩咐道,“將匣子捧給侯爺?!?/br> “是?!?/br> 杜義將一早便備好的一個鏤花木匣捧到裴貞的面前,低聲道,“武定侯?!?/br> 裴貞隨手打開來,見是一枚小小的黑丸。 昔日南疆談和,曾遣皇子舒烈來見,向大盛奉上了南疆至寶,其中黑丸,可解百毒。 裴貞將黑丸握在手掌中,眼中翻滾過許多情緒,在瞬息間湮滅成寂靜,他說道,“崇武十一年秋,副將周肅及夫人安氏之死,是裴貴妃動的手,她為了她兒子的帝業,還要將我扼殺在襁褓之中,鎮南王救了我,卻不忍心揭發親妹惡行?!?/br> 他回過身,笑了起來,“可是我卻落了毒,玄深老和尚說我活不過二十,不是裴貴妃動的手,是先帝,是不是?” 趙纓瞧著他,沒有說話。 “我原先便想過,鎮南王對裴貴妃已有了防備,為何我還會中了毒,是先帝,想要抹殺掉他的一生之恥,除了他,還有誰能指使的動玄深老和尚開他的金口?!?/br> 裴貞笑得涼薄之極,他瞧著趙纓,素來的尖銳與閑閑之色又重新回到了他的面目,他忽然問道,“陛下將裴太后鎖在永寧宮,是想像老王爺一樣護著她,還是想要懲罰她毀了你名正言順得到帝位的機會呢?” 趙纓面色發冷,“放肆!” “畢竟,”裴貞輕嘲道,“你與趙緒,都這樣渴望那個人的目光?!?/br> “夠了?!壁w纓拂袖而立,居高臨下俯視過他的嘲諷,冷淡道,“孤的事,不需要武定侯cao心?!?/br> 裴貞緩緩一笑,沒有人知道先帝遺詔里頭寫的是誰,然而趙纓再也沒有名正言順成為那個人的機會了,他這一生,都將被釘在謀朝篡位這根柱子之上。 他握著那枚黑丸,重新向承明殿外頭走去,那外頭的叢生草木,無一不是春日里生機勃勃的繁華模樣,從極郁的碧綠之中,顯現出許多的希冀之感。 他想他終于擺脫了趙家人的命運,趙家人的那些你死我活,又與他有什么關系。 從今往后,他是周貞,他會用他的所有,護著他的東西。 削瘦的縞白身影一路向外頭漸漸遠去,杜義渾身都有些抖,撲通一聲跪在了趙纓的面前。 “陛下,”他叩了個頭,竭力穩了聲音說道,“求陛下饒了奴才一命,奴才什么也不曾聽到?!?/br> 他將頭磕在地上,不敢抬起來,腦海中全是從前替孟硯收斂尸身的模樣,連手指都蜷縮得顫抖起來。 趙纓重新打開案上的那封奏報,上頭寫到宣王趙緒的遺骨,快要抵達帝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