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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什么東西! 裴太后眼底重新聚起冷意,趙衍把心給了秦氏,她就要將他們的江山握在她裴懷懿的手中。 她抬起頭,瞧著底下長身而立的趙纓,眼中忽然生出光來,“你瞧見了嗎,你手中握著的,是大盛的江山?!?/br> 她大聲笑了起來,“是淌著我裴懷懿血脈的大盛江山!” 趙纓的視線始終落在裴太后的面上,見她笑容之中帶有哀色,不由有些動容,他低聲道,“母親累了,大盛的江山,就交給孩兒罷?!?/br> 裴太后不動,瞧著他不說話。 趙纓淡淡回道,“不過是一道遺詔,不在孤的眼里?!?/br> 他抬眼瞧了瞧永寧宮壁畫上金色兌彩的牡丹花,忽地笑了笑,“趙緒若身死,有遺詔又如何?” 裴太后無聲地打量過面前這個兒子的面龐,似乎是驚異于他出乎自己意料的野心和手段,低聲道,“好,真好啊?!?/br> 趙纓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再瞧裴太后,轉身緩緩步出了永寧宮,向著杜義吩咐道,“傳孤的旨意,照看好太后,至于往后,不準永寧宮的人再出宮門一步?!?/br> 杜義低頭應了聲是。 沈羨垂立在一旁,平和又安靜,仿佛大殿內幾番生變,都未曾能夠真正驚擾到她。 趙纓忽然間覺得世事有些玄妙之感,他初初加封沈羨殿前女官一職的時候,也曾像這樣來到永寧宮,那個時候,是趙緒領兵去北境靈川之時。 那時候她是怎么回答他的? 她說,不需送,只需迎。 而如今,她仍然是這樣平靜地立在他的面前,而趙緒,他輕聲笑了笑,趙緒要輸了。 “沈女官陪孤走走罷,重芳宮離得遠?!?/br> “是?!?/br> 沈羨跟在趙纓的身后,徐徐跟著他的步伐,她方才聽見趙纓吩咐了杜內侍,不許太后的人再出永寧宮。 盛華提劍而來,趙纓聞訊便趕來救下太后,不管是謝真一事,還是云州瘟疫,趙纓都不想謝家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牽扯到太后的身上。 她從前想過,趙纓保全太后,便是保全他自己的聲名,可是她方才瞧見趙纓趕來的時候,面色雖未動,眼底卻有擔憂。 既然心底是在意裴太后的,又為何會走到這樣一步? 與裴家站在趙纓一方有關嗎? 她心底乍然亮過一道光,莫非是先帝之死。 又想起趙緒命宋唯私下里查先帝之死一事,然而春狩以來,一直未再見到宋唯。 不由腳步頓住,忍不住皺了皺眉,宋唯去哪里了。 趙纓見她停住,問道,“沈女官想到了什么?!?/br> 沈羨應道,“臣只是覺得,陛下待長公主,寬厚仁慈,臣覺得羨慕?!?/br> 趙纓停下了腳步,回身瞧著她,“羨慕?” “臣已經沒有父母兄長可以相見了?!?/br> 原來是擔心長公主,有心說情。 趙纓淡淡道,“從前皇姐待我們兄弟幾個,很好?!?/br> 沈羨靜靜聽著,趙纓笑了笑,元后大秦氏早逝,盛華公主又生而異象,先帝很疼她,幾乎是傾盡了全部的關愛,將她教養在自己的身邊,事事仔細,詩書騎射,皆是先帝親手教導。 “余下的皇子,不過是去了青鹿書院,與氏族的子弟一道開蒙念書罷了?!?/br> 趙纓神色有些淡漠,“那時候的先生,還不是顧叢?!?/br> 沈羨聽到他忽然提到顧叢,愣了愣,一時竟無話可接。 趙纓也不在意,淡淡道,“有一回,父皇召了眾皇子去承明殿考校功課,那時候我與宣王年紀尚且幼,更遑論老五與老七?!?/br> “皇姐也在?!?/br> 趙纓說起來的時候,眼底有些淺淺的感嘆,落在沈羨的眼中,令她想起了從前,趙緒思及往事的模樣。 趙緒想起從前,也總是帶著許多淺淡的感嘆。 這一點上,趙氏的兄弟二人,竟有些相像。 “父皇命皇姐與宣王,和孤一道留在承明殿,他問道,北戎該如何平?!?/br> 北戎如何平。 沈羨心中一嘆,平北戎,果然是先帝心中第一憾事。 “沈女官,不如你猜猜,孤三人,是如何回答的?!?/br> 沈羨低頭道,“臣無能?!?/br> 趙纓笑了笑,“沈女官第一次跪在承明殿的時候,可還記得,曾對孤說過什么?!?/br> 他看著沈羨,“說宣王,天下知其英勇,怎得到了今日,卻不敢在孤的面前再說說話?!?/br> 沈羨沉默了片刻,抬頭望向趙纓,“北戎游牧善戰,部落聚而不凝,陛下善用人,想來答的是以驍將,殺賊首,分而擊破,殘局取勝?!?/br> 趙纓眼中明亮,又問道,“那宣王又會如何答?” 沈羨思索片刻后問道,“不知是長公主先答了先帝,還是宣王殿下?!?/br> 趙纓朗聲笑了起來,他少有這樣愉悅的時候,他越發覺得,沈羨和趙緒,果真是如出一轍。 既然有此一問,沈羨心中已然是知道答案。 他緩緩道,“是皇姐?!?/br> 沈羨便應道,“長公主年少而卓絕,想來回答的是,她可領兵出征,先帝若用她,便可勝?!?/br> 趙纓點了點頭,淡聲道,“那時候孤瞧見了父皇眼睛里頭的神采,仿佛是得到了人世間最珍貴的明珠?!?/br> 沈羨低聲道,“宣王殿下想來沒有回答先帝罷?!?/br> 她從前問過趙緒,新帝登位那年,他于帝京腳下三拜而歸時,想的是什么。 他說,大盛。 若是他先來回答先帝,大約說出的也不過是與長公主同樣的一番話罷。 大盛用他,則可勝。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即使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少年,一定也是面容鎮定,氣勢巍然,所見處,是大盛的安定與強盛。 然而長公主珠玉在前,趙緒一定是收回了自己的答案,大盛已有良將,一將得功成,二將敗相爭。 長公主說過,小秦氏秉性不爭,趙緒養在她的身邊,心性多少也隨了母親。 “三弟不肯回答,父皇發了怒,打了他一巴掌,罰他跪在承明殿外頭,想清楚了該如何答再起身?!?/br> 先帝察人于微,明知趙緒秉性,卻要逼他至此。 這是趙纓第一次在她面前稱呼趙緒為三弟,沈羨垂著眼睛沒有說話,心底里思緒復雜。 趙纓微微瞇起眼睛,淡淡道,“孤向父皇求了情,不料父皇卻斥責了孤,父皇斥孤,未親臨之,先思用之,學而不致用,紙上談兵耳?!?/br> “父皇命孤與三弟一道跪在外頭,沒有他的旨意,不準起身?!?/br> 沈羨低低勸慰道,“先帝愛之深,責愈切?!?/br> 趙纓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將沈羨的客套話聽進了心里。 “那時候正值初冬,地面結霜寒冷,孤與三弟跪在外頭,須臾便要將人凍成冰塊,旁人皆不敢觸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