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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如何處置?!?/br> 裴太后步步緊逼,趙纓命孟硯添了一杯酒,方才瞧著跪在下頭的沈羨,目色深深,“孤也想知道,沈羨如何得了這一條性命?!?/br> “太后?!壁w緒略略向前側了些許,將沈羨護在了身后半尺之地,神色冷淡,“陵州一案是本王插手?!?/br> “陛下,”沈羨出聲打斷了趙緒的話語,面容沉靜,語調卻有些發顫,“臣女能夠留得性命,是因為,臣女身上背負的不止沈氏一門十八條性命,還有陵州府大牢獄卒季松與其子季平安!” 趙緒無聲注視著沈羨,心底翻涌過一些柔軟的嘆息。方才遞血書,呈冤情也未見她有畏懼之時,到了此時,沈羨卻雙眼發紅,已有力竭之感。 應當是埋藏在她心底最為隱秘的苦痛罷。 她昂起頭,瞧著趙纓神色晦明的面容,顫聲道,“陵州府獄卒季松,年老失妻,只有一幼子季平安在膝下,貪墨案后,我與沈氏闔府關押在陵州府衙獄內,不日問斬。獄卒季松早年受過我父親施惠,又感念我父親為官有德……” 沈羨閉眼道,“便以其幼子季平安混在沈府眾人之中,由獄卒季松親自驗明正身后,與沈府眾人一同問斬。那一日沈氏十九人的血染紅了整條街道,老獄卒,老獄卒跪在街頭,抱著季平安的尸體失聲痛哭,氣絕而亡!” 她臉色蒼白,連帶著整個人都在顫抖,先前的箭傷處,竟緩緩浸出鮮血來,她愴然道,“陛下,沈羨身背冤情,虧欠性命,又如何有顏面珠玉琳瑯,粉飾太平?!?/br> 夜色早已寂靜,墨一般卷向素衣的沈羨,如同一道吃人的巨獸,將她削瘦的身軀吞了個干凈,卻吞不下她殷紅的鮮血,淌過素白的衣衫。 許是她素衣浸血,神情太過凄厲,連趙纓都不由怔了片刻,他徐徐站起身,將杯中酒緩緩澆過腳下地面,“老獄卒是當世義士,當敬一杯?!?/br> 裴太后早已察覺到今日局面,為的是針對她一人,饒是如此,見趙纓舉止無異于認了謝恒的罪名,仍是難以置信的向著趙纓問道,“陛下!” “沈大人英烈忠魂,無辜受冤,孟硯,再為孤倒一杯酒?!?/br> 青天在上,黃土在下,清濁杯酒,以慰忠魂。 沈羨雙目含淚,向趙纓深深一拜。 “好!好!好??!” 裴太后連稱了三聲好,面色卻冷的如同結冰。 “你們如今聯合起來,莫不是欺我裴氏無人!裴賢呢,裴賢怎得不在此!裴賀,你站著作什么,還不將這些逆臣賊子統統都給哀家拿下!” 太后狂妄,裴賀不動,沉穩如一座巍然大山。 “稟姑母,侄兒有事要奏?!?/br> 裴貞笑容如春風,于座上緩緩起身,他長身而立,語調平平,卻自有風姿灑拓。 “侄兒要告征北大將軍謝真,伏擊鎮南王府世子裴賢,致我大哥重傷,大哥隨父親鎮守南方多年,乃國之重器,謝真此為動搖國本,謝氏罪其一。時我大哥身負南疆國書,乃大盛國事,謝真此為叛國通敵,謝氏罪其二。云州瘟疫,威脅鎮南王府與宣王府性命,侄兒查到,云州太守與郡馬謝恒往來書信十余封,提及賄銀三萬兩,乃有意引發瘟疫之災,此謝氏罪其三?!?/br> 裴貞閑閑一笑,目光如刀,笑聲卻漫不經心,“姑母,您抬舉謝恒,封他做郡馬,又給了他押銀欽差的好差事,他便是這樣回報您,回報裴氏的,豈非是欺我裴氏無人,姑母,您說是不是?!?/br> 裴太后以手指著裴貞,氣的渾身發抖,半晌未曾說出一句話來。 裴嘉魚瞧了一眼跪在階前的沈羨,抿了抿唇,亦是起身道,“姑母,那云州太守明知瘟疫嚴重,卻將染病的村民皆趕出城去,徘徊官驛,還不許大夫出城醫病,分明是有心戕害人命?!?/br> 說罷也是跪到裴太后的面前,懇切道,“請姑母為我大哥做主,為我裴氏做主!” 沈羨轉過頭,看著在她一旁的裴嘉魚,見她分明什么都不知曉,卻仍是跪在她的身邊,面容倔強,無畏亦無懼,不由心底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淚來。 裴太后眼見底下跪著這么些人,卻都是想要逼死她,面色灰敗了許多,倚在座椅之上,慘淡地瞧著趙纓。 大勢已去,她不知道趙纓何時起了這樣多的籌謀,又是何時與那趙緒聯合在了一起,到今日,為的是一擊必中,殺謝氏,已是勢在必行。 她看著自己養大的兒子向著她緩緩一笑,不急不徐,胸有成竹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先帝,“太醫院首齊裕曾上折子于孤,參奏云州太守封城閉門,不尋治疫之法,只思避疫之禍,為官無德,草菅人命?!?/br> “母后,齊院首是您親自派去的人,他的話,您不會不信罷?!?/br> 趙纓面容含笑,眼底卻是冷淡,裴太后只是倚坐一旁,一言不發。 “太后!太后!”謝恒也不算愚笨,眼見事情已入死局,不由高聲呼道,“這些事,這些事都是奉了您……” 趙纓臉色一變,冷聲道,“裴賀!” “在!”裴賀拔劍只是瞬息之間,未待人反應過來,趙緒俯身抱過沈羨,兩個轉身之間,已是將她帶離謝恒身旁數丈距離。 裴賀長劍直指,斷無猶豫,謝恒未及再發出聲響,便已是血濺三尺,人頭落地,殷紅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安心郡主艷麗的裙擺,猶浸染了她半幅面孔。 謝恒的人頭滾落在階前,青目圓睜,直直看向高位之上的裴太后。 裴嘉魚被裴貞帶離了是非中心,便聽得安心郡主驟然爆發出一聲急促的尖叫,“姑母!太后!太后!” 盛華淡淡掃了一眼形容崩潰的裴安心一眼,向一旁吩咐道,“安心郡主失禮御前,還不帶下去?!?/br> “趙緒?!鄙蛄w顫聲道。 “嗯?!壁w緒輕聲應道。 他的手掌覆在沈羨的眼前,溫熱的體溫自他手指間傳來,如同這世上最后的一點燭火,將她身處的冰天雪地之寒驅散了一些。 “別看?!壁w緒聲音低沉,帶著許多溫柔的安撫,他將她攬的更緊了一些,使得她可以借著他站立,能令肩膀上的傷口好受一些。 “趙緒,”沈羨抬手握住他的手掌,定定道,“我要看?!?/br> 她渾身發冷,手指顫如寒冰,趙緒皺了皺眉,緩緩放下了手掌,沈羨將目光投向謝恒的尸身,眼底情緒涌動,漸漸壓抑成平靜的漠然。 “陛下,謝恒已伏誅!” 裴賀尺鋒飲血,聲聲滴落在階前,他跪地拜道,“鎮南王府世子裴賢昨日已帶陛下手書,帶兵親赴北境,問罪謝真?!?/br> 趙纓撫掌道,“好!” 裴賀又道,“驍騎營已查封征北將軍府,府上大小主仆二百十四人,無一出逃,皆已落網?!?/br> 趙纓淡淡叩過酒盞的杯沿,向著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