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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萬還有雷希先生一起去吧。我就免了。過去參加過好幾回,而且年紀大了不愛攙和這些事?!?/br>“您過去參加過狂歡節宴會?”羅格大感驚奇,“我以為您是第一次來梵內薩?!?/br>“不,我曾在這兒住過一段時間,”狄奧多拉說著望向別處,“很長一段時間?!?/br>同一時間,梵內薩城郊某處荒蕪海岸。煉金術士佩特羅,一如既往戴著他的白色鳥嘴面具,站在岸邊一塊礁石上手搭涼棚眺望遠方。時候差不多了。海平線上隱約可見一艘帆船的輪廓,可它不駛近海岸,只遠遠停在海上,過了一會兒,一艘小艇自帆船方向駛來,離得太遠,佩特羅看不清小艇上有幾個人,但它吃水不深,大概載重也不多。他摘下手套,高高揚起,用力揮了揮,希望小艇上的人看見他。他揮了一陣,小艇上也飄起某種布料,無聲地和他對答。于是佩特羅安心地放下手臂,一屁股坐在礁石上,從懷里摸出隨身的酒壺,悶了一口他特調的雞尾酒。小艇漸行漸近,佩特羅終于看清,上面只有兩個人,一個在船尾劃船,另一個弓著身子縮在船頭。兩人皆是一身漆黑,不知情者還以為他們在為誰送葬。煉金術士因自己的想法打了個寒顫。小艇駛到岸邊,劃船的那人將船槳收進船艙中,跳進及膝深的海水里,推著小艇往沙灘上去。佩特羅聽見那人在咒罵:“媽的,你別像個貴族老爺一樣坐著不動好嗎!下來一起推!”然后船頭那人便消失了。佩特羅用力揉了揉眼睛。那人的確不見了!不是他的錯覺!小艇中空無一物,只有一個人在推船。如果不是戴著面具不方便施展,佩特羅肯定已經下巴脫臼了。推船的人暴跳如雷,干脆扔下小艇,蹚著水跑到岸上。他剛一踩上柔軟的沙灘,身邊便凝聚了一團黑霧。霧中顯出一個人影,從頭到腳裹著一襲黑袍,兜帽扣得很低,只露出半張臉。推船的人抓住黑衣人的肩膀用力搖晃:“早知道我就該把你扔進海里喂魚!”黑衣人身體單薄,被他搖得仿佛一棵快要倒下的樹。佩特羅注意到他右邊的袖子空蕩蕩,在海風中飄得像面旗子——他竟沒有右手。“兩位!我說你們兩位!別把我當空氣!”佩特羅跳下礁石。本想來個華麗亮相,結果落地時沒站穩,雙腿因為沖擊力登時麻了,他“哎喲”一聲,面朝下栽在沙灘上,鳥嘴面具插進柔軟的沙子里。“哪兒來的跳梁小丑!緘默者就派你來迎接本大爺?!”推船那人怒不可遏。佩特羅努力地將自己的鳥嘴從沙子里拔出來。他暗暗詛咒發明鳥嘴面具的人。“在下是……梵內薩的煉金術士佩特羅,同時也是一名緘默者?!迸逄亓_說話的時候覺得自己一嘴沙子味,“敢問兩位尊姓大名?”推船那人說:“我就是巴爾薩諾?!?/br>“??!如雷貫耳!想不到我竟有幸與南國之海的海盜王者相遇!您的大名在約德諸城邦家喻戶曉,做母親的嚇唬孩子時都說:‘當心巴爾薩諾把你抓去海盜船上做苦力!’”他行了一個夸張的屈膝禮,嘴里本能的冒出一連串溢美之詞——顯然對巴爾薩諾十分管用。海盜頭子得意洋洋地昂著頭,沉浸在自己的光輝事跡中,似乎全然忘記他曾在梵內薩遭受的牢獄之災。“那么這位是?”獨臂人說:“奧拉夏?!?/br>“??!雖然沒聽過您的大名,但我瞧您器宇軒昂,定是一位人中俊杰……”“恩佐在哪兒?”奧拉夏不耐煩地打斷他。“您怎么一來就找恩佐……他在城里呢。兩位先別急著進城,因為你們身份特殊,必須好好喬裝打扮一番。幸好狂歡節將近,城里多了許多外地游客,你們就不是那么顯眼了……”“恩佐來信說要在狂歡節上刺殺博尼韋爾,是真的嗎?”巴爾薩諾氣勢洶洶地問。“呃,計劃是這么計劃的……”“好!我早就看博尼韋爾不順眼了!我愿出一份力!還有馬爾寇那條兩面三刀的狗!我非把他碎尸萬段不可!”“您別急嘛,都好說,都好說……”奧拉夏眺望地平線上梵內薩城邦恢弘的影子?!拔抑幌胝业胶邡Q之舟。他有什么消息嗎?”“這個……您見了他自然就知道了,我會安排一場秘密會面……??!”“必須抓緊時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怕有人會比我先找到它?!?/br>“當然……??!”佩特羅突然慘叫一聲。“你一驚一乍的干什么!”巴爾薩諾怒道。“你們的小艇漂走啦!”同一時間,贊諾底亞城邦。赫安·蘇維塔將軍旗艦的艦長室中有一張邊角廂黃銅的桃花心木海圖桌,桌上的那張約德海岸地形圖號稱是諸城邦中最完整、最詳細的。此時此刻,將軍一手持木棍,另一手背在身后,海圖上放著好幾枚棋子,代表贊諾底亞布置的軍隊。將軍的所有部署都圍在海圖桌旁。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冬季的冷雨敲打著甲板,海浪有規律地拍打船身。噪聲一刻不停,艦長室中卻彌漫著詭異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將軍先開口。赫安·蘇維塔用木棍將一枚棋子推到海圖上標著“贊諾底亞”的位置,抬眼掃過眾人蠟像似的面孔。“我收到密報,軍隊駐守和換防的機密消息遭人泄露,恐怕有他國會在近期不宣而戰?!?/br>眾人面面相覷,交換著驚異的眼神。其中一人——蘇維塔最信賴的副官——敬了個禮:“可是長官,誰會進攻我們呢?……況且,軍事機密又是誰泄露的?只有各城邦的大將軍和領袖才知道這種信息吧!”眾人議論紛紛。直到蘇維塔用木棍狠狠一敲海圖桌,絮絮耳語才逐漸止住。“您的密報可信嗎?”一名海軍上校問。“我相信他,他曾幫過我,沒理由在這種事上欺瞞我……而且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海軍換防時間必須改變,駐守在北方各個要塞的兵力配置也得更改!傳我的令,召集所有預備役士兵,加強西方海疆的防守軍力!”“北方和西方?攻擊會從哪兒來?”副官問,“西方有我們的兄弟之邦梵內薩鎮守,北方的羅爾冉正值內亂,無暇他顧,而慕卡尼亞和我國最近幾十年都沒有什么摩擦……”他想了想,忽地駭然?!半y道是……?!”他連忙住口,不敢再多說一句話。蘇維塔將軍面色鐵青,也一言不發,既不否定,也不承認,而是用木棍將幾枚棋子推向贊諾底亞西方,然后狠狠敲了敲海圖上標著“梵內薩”的位置。“我們的兄弟之邦中出了一個叛徒?!?/br>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