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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影子。他跟著照雨從丹鳳門一步一步往宮中走,他這一去,回來后一切平靜得近乎詭異。過丹鳳門,除了侍衛空無一人,周涵芝能聽見耳畔的風和自己的腳步聲。直到行至御門聽政處,周涵芝站在奉天門前,遠遠看見秦容顧獨自站在太和殿的臺子上,眼中便只有他,看著他不疾不徐下了臺階朝自己走來。周涵芝遲疑著邁出步子跨過門檻,瞬間愣在了臺子上,好不容易抬腿走下臺階。“一別四月,帝卿安好?!背淌臣雇χ闭驹诳盏厣?,十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站在她身側,皆面色和緩的看著周涵芝,周涵芝一瞬間失了言語。“程肅正……”他喉中一緊,幾乎說不出話來。“卿品行如鏡,每被瑩磨而日益皎明。至性貞愨,機鑒敏悟,不尚浮華博涉史傳,數有匡正之辭,應得賞賜殊特,以示見重?!鼻厝蓊欁哌^來對他道,“帝卿無恙?此禮可善?朕不忘曾許之諾,望卿毋覺此禮過輕,山河相執手,可否?”說著遞過去一枚玉牌。周涵芝怔了一瞬才接過玉牌,其他人再說的什么一句都顧不得了,只記得秦容顧那一句“山河相執手,可否?”從野良御苑回來的路上秦容顧說要給他一個好東西。這玉牌待他百年之后放在宗廟中,左昭右穆,他死了,名字還在秦容顧身側。他不敢想這短短四月,秦容顧為了自己手中的玉牌費了多少心思,又如何說動一個個大臣。秦容顧身側名正言順的位置,獨一無二的位置,是他的至愛。周涵芝這個名字陪著往后宗廟里的秦憫,縱使時光模糊了當年的好年華,秦憫也不會寂寞了。“費了多少心思?”趁諸位大人散去周涵芝問秦容顧。大殿前空曠,秦容顧挑了挑眉,在周涵芝耳邊道:“思量如欠債,你欠我一筆相思債,日日只還我一擔愁,可三分的相思利息忘了還我。你說只去三個月,當我不識數?回來倒先問我。涵芝一別四月,說說我該怎么罰你,嗯?”“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敝芎ミf給秦容顧一個玉刻梅子的烏木小盒,“容顧今日很好看。不待我言,你做了這么多……”說完看左右無人笑著親了親秦容顧的嘴唇。秦容顧一把抱住他,舍不得松開手,“涵芝,我不想你委屈。你從北疆回來親口說喜歡我,我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你。你我名正言順,再容不得別人非議。帝王之怒,血流成河,伏尸百萬,沒人再敢輕賤我的心上人。至于冊封之禮,孟冬過后,所有人都要羨慕我有涵芝在側?!?/br>周涵芝把臉埋在秦容顧肩上蹭了蹭,“我把自己賠給你,不要再找我還債了?!?/br>“這筆好買賣我求之不得,自然答應用相思債換一個心上人。盒中是什么?”秦容顧松手扭開盒子看了看,周涵芝趕緊遮住了他的眼。“一會再看行不行?”“咝——觸手軟膩,溫潤生香??磥砗ズ芟胛?,也很為我著想?!鼻厝蓊檻蛑o地笑了,收起盒子放到了袖中,“十五日的授衣假——向鶴宮有暖泉,是不錯的地方,可好?”“不是清思湖就好?!敝芎フ{笑他,“要不真怕我再失手把如今的皇帝推下水呢?!?/br>“看你瘦了不少,倒是長了膽子?!鼻厝蓊櫤椭芎ネ逡鞯钭呷?,“確實偏你膽子大,天下只一個涵芝敢寫……”說著說著二人走遠了。向鶴宮的槭樹紅葉似血,鳥啼空山和。百花開殺留金甲,冷香遍地,享松院松樹下埋的酒香氣醇厚。暖泉的水很熱,肌膚染上桃花初開時羞澀的薄緋,秦容顧拽下周涵芝的發帶,吻上他的眼角。說來有趣,秦容顧前一陣叫人新嵌到享松院一扇難得的穿衣鏡,周涵芝不過照了一次,以后再沒人見過這扇鏡子。趙更番外:踏草綠水邊,青山側,二頃良田一區宅。趙日新為熱依罕翻案得罪了人,可怎么算都扳倒了惡人,沒了官職倒也樂得自在,便拍拍身上的土一身輕的回了神雞驛。得老秀才看重,在庠校教書掙些銀子,不說薪酬單薄,總是聊勝于無。熱依罕有個弟弟艾爾尼瓦,跟著病歪歪的老父親過日子,趙日新和熱依罕是娃娃親,雖然這本來的準老丈人最后食言把女兒嫁給了別人,趙日新還是硬不起心腸來,時常過來看看這對父子。艾爾尼瓦的眸子如最好的綠貓眼石,淺金的發及肩,笑起來連天邊的日頭都要自愧不如,趙日新自然也愛極了小少年郎的爽朗姿態,向老秀才求了情把他扔到了庠校里跟著聽課??砂瑺柲嵬呓K究不是安靜的主,天天寫了小信塞在庠校主管夫子桌上的小匣子里告狀,不是嫌這一位夫子課多就是嫌那位夫子不換衣服,教他的老夫子一時生氣,又把他扔給了趙日新,趙日新好脾氣地教了這最小的學生。艾爾尼瓦心思靈巧,資質聰穎,趙日新也寵著他,任何疑問一一好言解答。艾爾尼瓦對趙日新愈發崇拜,便如同小尾巴般跟著趙日新,再看不出來先前調皮搗蛋的模樣。這日清早趙日新沒見艾爾尼瓦,牙庫甫吸著鼻涕把艾爾尼瓦的小字條交給了趙日新,上面歪歪扭扭寫了這樣一行字——“夫子,我病死了,不可以去。艾爾尼瓦?!?/br>“病死了?”趙日新念出了聲,沒太明白這意思,若是死了定是寫不了紙條的。他講完三頁還是不放心,布置了課業就往艾爾尼瓦家去了。艾爾尼瓦果然在家,昨夜去河邊挑水不慎滑到了河里受了涼,只不過一夜未見,發燒燒得雙頰通紅,父親正咳嗽著為他熬藥,已是分`身乏術。趙日新扶起他喂他喝了些水,艾爾尼瓦睜開眼看見趙日新扁扁嘴哭了起來,“哥哥,我病死了……”“不會,只是普通的發燒,艾爾尼瓦想太多啦,沒事的?!壁w日新笑著勸他,艾爾尼瓦哭著搖搖頭,扭頭在他衣襟上蹭干了眼淚。“熱死了就是很熱,病死了就是很嚴重,不是死了,我才不要死,嗚——”說著還是吧嗒吧嗒掉著淚,趙日新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又勸了幾句,端來藥看著艾爾尼瓦喝完睡下才敢撥開艾爾尼瓦攥著他衣袖的手。艾爾尼瓦的父親看著自家的破房子長嘆了一聲,忽然跪在了地上,用買汗買提、伊不拉音之類尊稱叫著趙日新,求趙日新日后照顧艾爾尼瓦,趙日新嚇得趕緊扶起老人家。過了不過一年,艾爾尼瓦又遞了條子,條子上歪歪扭扭寫著“夫子,父親病死了,不可以去。艾爾尼瓦?!边@回的死,的確是入土為安的那種死了。趙日新替艾爾尼瓦料理了他父親的后事,恭恭敬敬在墳上磕了頭,把艾爾尼瓦接來和自己住。趙日新的父親在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