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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其實并不貪心,他一把一把的來,每一把的注都不大,有時也會棄牌,但是并不連著棄。牌桌上的高手能在幾把之內確定誰是來吃魚的,誰是被當成了魚、即將被吃掉的,楊九一開始的身份定位是被吃的小魚,后來這條魚在幾把之間就肥了,想吃掉他的統統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輸光了籌碼下了桌,只有他還穩穩的坐在桌子上。荷官臉上還保持著笑容,但是眼神間已經有些警惕了,在進入翻牌圈的時候他微笑著問:“先生已經在桌邊坐了半個多小時了,要不要叫茶水,要不要休息一下?”楊九也笑了,很遺憾的搖搖頭:“我也這么想,人老了骨頭就是不行,坐得我全身酸疼。這樣吧,我覺得這一把我牌還行,干脆全ALL了吧!zd”荷官還沒反應過來,楊九果然說到做到的把所有籌碼都往前一推,然后雙手蓋在自己的底牌上,笑吟吟的望向對桌上的其他三個人。那三個人中有一個是賭場的普通散客,是在牌桌邊常駐的,另外兩個是經常來這里玩的熟手。那個散客幾把之間已經輸掉了幾萬塊錢,雖然沒有觸及權限,但是這時候已經有了被壓迫的緊張感,一看楊九全ALL了,心里第一個想法就是警鐘長鳴。他已經通過無線電向上級匯報了這個情況,剛才上級說,老板已經派了更高級別的散客來,叫他先把這一局撐到結束。他可以肯定,眼前這個看上去十分蒼白并且漫不經心的男人其實非常有水平。就算這個人以前沒有賭過,他也是個玩牌的高手。如果他硬碰硬的跟著全ALL了,他可能會在一把之間輸掉所有;現在他還有多少權限呢?大概二十多萬三十萬的樣子,如果棄牌,少說還能棄十幾把;如果不棄,那萬一他輸了,他眼前這個蒼白又落拓、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對手就很可能會一把贏走十幾萬!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自己會輸!不知道為什么,每當他看到楊九要笑不笑、漫不經心的眼神的時候,他就有種強烈的、覺得自己會輸的預感。當然楊九也可能是在偷雞,是在訛詐他;但是誰知道呢?也許楊九手里真的就有一雙A或四個J呢?這人已經一連贏了十幾把了,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三次四次可以說是運氣,……十幾次呢?十幾把全贏連在一起呢?這還是簡單的“巧合”或“運氣”就能解釋的嗎?“我棄牌?!?/br>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賭客下意識的去看了看楊九的眼神。楊九沒有看他,只是微微的偏著頭,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果盤上插水果的牙簽。這里茶水果子是隨便拿隨便吃的,他把那根小牙簽把玩了半天,水果卻一口都沒吃。好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這跟牙簽上了,其他的哪怕天崩地裂、賭場坍塌,都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對桌另外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個先說了棄牌,另一個猶疑了一下,也跟著棄了。楊九慢慢的笑起來。他放下牙簽,當著眾人的面翻開自己的牌。三個9,雖然是個葫蘆,但是并不是最大的葫蘆;賭客看了看面前的底牌,他自己就有三個Q!其實三個Q已經不是個小葫蘆了,如果是一般人,這個賭客早就跟注了。但是誰知道呢?萬一荷牌里就有一張9呢?這個賭客甚至剎那間產生了一種“即使在翻牌圈贏了,跟到荷牌圈的話我也一定會被這個人逆轉”的感覺!這不是個職業賭手的正常心理,從他坐到這張桌子上、和這個面孔蒼白、神情冷淡的男子對局開始,到現在大半個小時,他一直在慢慢的失去平日里的水準,變得就像個剛剛接觸撲克的菜鳥。他又看了楊九一眼。這時候他的眼神已經稱得上是畏懼了x。楊九渾然不覺,他微笑著放下底牌,向不遠處的蕭重澗歡快的揮手:“老子現在就差你兩萬兩千塊了!”蕭重澗臉色微微一變。楊九歪在桌子邊上仔仔細細的點自己的籌碼,點了半天后心滿意足,把牌一放,說:“既然差不了多少了,干脆就再一把結束了算了??茨懿荒苓\氣好多贏一點,老子今晚的晚飯都還沒著落哪?!?/br>這時樓上那個年輕的散客走下來,徑自走到了這張牌桌邊。楊九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這老妖孽全心全意的盤算著今晚如何脫離蕭重澗的魔爪、如何奔向自由美麗的新世界,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賭場已經悄悄的在他周圍加派了人手,隨時準備阻止他離開這里。“你確定這一把你還能贏?”楊九茫然的抬頭望去,一個穿著賭場散客專用黑色西裝馬甲的年輕人走到他身前,居高臨下盯著他。楊九當然不知道這人是羅駿專門搞來對付他的——就算知道了,估計他也仍然是這個純真又無辜的表情:“怎么?這種事還要確定的嗎?……我是說我運氣好的話這一把就能贏,當然我運氣也不是時刻都好的……年輕人,不要這么盛氣凌人的嘛,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變得像蜀黍我一樣淡定又和善了^_^”他的笑容十分開心,然而在別人看來,那純粹就是一只修煉成精的千年狐貍擺出了一個故作慈祥、實則老謀深算的笑臉。散客畢竟年少氣盛,立刻冷笑道:“好!好!荷官發牌!”“慢著?!?/br>楊九扭頭望去,只見蕭重澗踱步走上前來。散客是認識蕭重澗的,雖然蕭重澗未必認識他——在羅家上下沒有人不知道羅駿和蕭老大之間結了梁子,從當年撲朔迷離的羅榮慎事件,到后來楊九朝秦暮楚一會兒一個花樣,兩個家族之間簡直鬧到了不共戴天的境地。散客警惕起來:“蕭老大,您這是有何貴干?”蕭重澗走上前來,拉開楊九身邊的那把椅子。楊九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但是當蕭重澗坐下的時候,他目光一偏,淡淡的在蕭重澗身上掃了一圈,又一斂眼神專注的打量起面前的果盤來。蕭重澗微笑著道:“羅駿請我來他的賭場里玩兒么,我當然不能轉一圈就走,不下場賭兩把,怎么能算得上是來做客一趟x?”他轉過頭去和顏悅色的問:“楊九,我還真不知道你會玩牌。這樣吧,你今天都贏了這么多把了,來試試看能不能贏我一把,怎么樣?”楊九吸了口氣,好像想說什么,但是隨即又微笑起來:“你看我好不容易攢一點籌碼,我怕我萬一全輸給你,這輩子以后都沒有上賭場的機會了?!?/br>蕭重澗伸手去覆上楊九放在桌面上的手背,溫和的道:“你的確沒有了?!?/br>——再上一次賭場,讓他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