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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挺不安穩的?!毕騧ama也說:“雖然集中鬧事的人散了,還是有可疑人員混進那院子,據說盧家的鄰居們為了躲避風頭,都搬到別處去住了?!?/br> 婭枝沒有再堅持,她知道一味的執拗,只會讓父母平白無故地擔心。自從她從那樓頂下來后,父母就對她關照得密切,令她有些透不過氣來。她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三人齊聚、恩仇皆泯,卻也知道父母聯合一致,并且對女兒關心備至,其中多多少少含有看護她的目的。 婭枝并不生父母的氣,成熟的子女懂得換位思考,所以她理解他們的擔憂。婭枝甚至覺得,能夠作為“共同要務”、促進父親與母親和好如初的她,是一個幸運的女兒。 她的幸運來得遲,卻尚算來得及。 她依了父母的話,沒有急于出門。一方面,向mama并非危言聳聽,她所描述的隱患是真實存在的——婭枝在報紙頭條上看到了盧定濤家現在的照片,那間她去過許許多多次的寬敞客廳,已經變成了戰后廢墟的模樣。黑白照片里,摔破的碗邊鋒利的茬、潔白墻壁上猙獰的字,還有瓷磚地面上色質難辨的反光液體,共同構成了暗黑可怖的畫面。 照片下的配文頗有些用力地貼合圖片意境的味道——“殺人狂魔曾居住過的地方”。 沒有什么能阻攔瘋狂的記者和暴怒的鬧事者,就連保安和門禁也拿他們無策。 婭枝想象著那些人迎面沖來,有人舉著刀子恐嚇她,有人舉著攝像機記錄她的每一句話。他們問她:“你是盧家的什么人?” 她會在求生欲的驅使下,說一句并不算謊話的“我也是受害者家屬”,還是勇敢無畏地喊出“我是盧定濤的女朋友”,像和惠風那樣,憤然地譴責他們遷怒于他人的暴行? 婭枝并不確定自己會怎樣做,但她知道父母所懼怕的,就是上述第二種可能性,他們怕女兒深情卻莽撞,為她自己惹上禍難。 而另一方面,婭枝注意到雖然殺人案仍受關注,關乎兇手本人私生活和其家人信息的報道在卻顯著地減少著,這是和惠風帶領家屬協會積極活動的成果。婭枝不知道盧定濤在另一個地方過得好不好,她祈愿他安然無恙,有時夜深難眠,婭枝甚至會輾轉反側地想,是不是她要的太多了呢?他沒事,就已經足夠好了。 當她從床上蘇醒,被光陰驅趕著去面對新的日子時,她又在漸漸清醒的過程中耳聞自己內心的聲音——她依舊不甘心。那些與他攜手共度的年華曾經存在過,絕不是無端的奢望或者天馬行空的幻想,它們曾經屬于她,只是短暫地迷了路、走丟了罷了,她依然想要將它們找尋回來。 —— 休假在家的日子里,婭枝經常通過手機與熟悉的人們聊天。透過明亮的手機屏幕,她能感覺得到那些人的忙碌、充實、痊愈和幸福。 和暢說,她曾經迷茫于一個問題,久不能自拔——人,為何要做似乎沒有意義的事?她問過母親,也問過阿三,都沒能得到答案。到頭來,原來是她自己這里出了問題,是她把母親和阿三的堅執都視作了無意義之事。 “你是從什么時候意識的這些的?”婭枝問。 “現在,此時此刻?!焙蜁炒?。 那天和惠風帶著全體協會成員們,來到了聚集著鬧事者的那棟樓下,和暢親眼看見出身農村、并沒有太多教育基礎的母親,雷厲風行地協調好了協會里的幾十人,并且用鋒芒而準確的措辭,有理有據地批評記者們,駁得他們個個面紅耳赤。 和暢平生第一次覺得,mama像高舉火把的自由女神,既有立誓為女復仇的情義和勇敢,也懂得守法講理。 那天之后的每時每刻,和暢都被協會所發揮的作用震撼,那些經歷過慘絕人寰之災難的人們聚集在一起,他們有條不紊地工作著,索要相關材料,商談賠償事宜,與各方媒體交涉…… 和惠風,一個農婦,一個喪失愛女的執拗母親,畢竟等到了懸案偵破的這一天。她不再是那個卑微的、四處求人的憔悴女人了,她終于能夠挺身而出,鏗鏘有力地為女兒、為自己也為信仰發聲。 尼采名言云:“誰終將聲震人間,必長久深自緘默?!?/br> 和暢終于明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果悲觀地來看,人既然必有一死,那么吃飯和勞作,也不過是在進行著無意義的大自然物質輪回。然而,一旦心甘情愿積極地活,人做的每一件看似無用的事都有其意義,昔年放飛的鳥兒或許會在未來的某個日子銜環來報,曾經付出的努力終究會成就更偉大的功績。 做自己堅信的事情,就有意義。意義是流動的活水,它清洌洌地淌在方寸人心之地,不是為了向人貪圖什么,而是做一面不腐之鏡——每個人面對著它,就能望見信仰,亦能被自己所賴以生活的夢想回望。 婭枝向和暢道謝,感謝她們母女解救了被記者圍堵的向mama。 “我只是運用一下所學的知識而已?!焙蜁秤行┎缓靡馑迹骸拔业谝淮握鎸嵉伢w會到,法律的威嚴是這樣有力,它的確很重要?!?/br> “其實,我有些愛上自己所學的專業了呢,”和暢又說:“mama和阿三都始終在為了目標奮斗,我也應該盡快找到自己的理想才是!” 掛斷語音通話,婭枝才注意到平日里沉寂的辦公室群聊,竟然躍上了消息列表的頂端,她猜想群里的討論與近日的變故有關,盡管領導三令五申,要求員工不要私下議論銀行高層涉案一事,依然有耐不住的性子的同事挑起相關的話題。 婭枝猶豫片刻,還是打開了群聊向上翻閱,話題始于一個同事的抱怨:“最近要求退產品的顧客越處理越多!” 一石激起千層浪。 群成員們你一言,我一句地議論,有人不滿道:“銀行的危機公關怎么到現在都沒有采取措施?” 也有人寬慰:“顧客的心情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畢竟將要開庭審理了。我們還是忍耐一下,等這一陣子過去吧?!?/br> “開庭審理”四字躍入婭枝眼中,她踩著毛拖鞋跑出臥室,從餐桌上拿起那份本地晨報,盡管報紙有一小疊,她依然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關于殺人案進展的報道。 她一行行地默讀下去,終于在字里行間找到了第一個日期——開庭時間正是明天。 婭枝緩緩地放下報紙,她想,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她應當有所行動,也必須有所行動。 —— 婭枝趁著父母外出散步的時間,獨自一人來到盧定濤家。 傍晚的樓洞寂靜無人,雜亂得像一間廢棄的古作坊。在婭枝的印象中,盧定濤一家所住的小區設施很好,不該是這樣一番破敝景象。 她嘗試著跺腳,卻未能喚醒頭頂上的聲控燈,于是她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