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8
定濤正拉起手剎,停下車等待紅燈跳轉。他沒有否認這種看法:“有可能。假設‘二號兇手’存在,并且他持有路菁所說的仇殺之類的思路,借用連環殺人狂的手法作案,就可以很好地嫁禍給殺人狂,為自己脫罪,不用承擔法律后果了?!?/br> “像七年前那個劫色殺人的……流氓一樣?”婭枝有些說不出口,她雖覺得這是很好的解釋,卻依然疑惑:“如果殺人狂沒有被抓住,這個‘二號兇手’反倒先被抓住了,所有的罪名落到了他的身上,豈不是更沒用好處?” “亡命之徒大概喜歡賭,他也是看運氣?!北R定濤微微一笑,放下手剎準備穿過路口:“我們不該過多地探討這些。殺人案的事,應該以警方和專業人士的說法為準,如果他們確實驗證了死者們的傷痕就是同一兇手所為,即便再不可能,也是事實?!?/br> 于是婭枝不再說話了,直到車子停在院門口,她才對盧定濤小聲地道一句“謝謝”,在地面站定后,思忖片刻又回頭道:“再見?!?/br> 婭枝并沒有生盧定濤的氣,她只是有一點難堪,雖然盧定濤不再對她避諱與殺人案的話題,不再把她當小孩子看,可他反對她自作主張地猜測、探尋殺人案真相的態度,分明是顯而易見的。婭枝能夠想象,盧定濤對待路菁定然也是這樣的態度,他聰明,睿智,很容易就能為她倆的猜想假設出一種解釋來,可他又理性得不近人情,完全不認為虛幻的推理和心理分析有什么實質性的作用,只相信證據,并且認為案件線索應當交由警方處理。 婭枝趴在被窩里思前想后,理清楚了一點自己難堪的原因。她竟在車上喋喋不休,說的是他不愿她過多關注的殺人案的事情,他一定有些厭煩了吧? 婭枝不再是以前的婭枝了,她曾經焦慮的事情在漸漸地露出了苗條,盧定濤會不會不喜歡這樣的她?也許對他來說,曾經那個怯懦的、被推一下才能走一步的、可以讓他被需要的她,是不是更好些? 婭枝沒來由地煩悶,好像整個人都給緊閉在水上步行球里,暈暈乎乎得透不了氣。 “你是不是,不喜歡現在的我了?” 婭枝看見聊天框里的字,驚得幾乎一躍而起,可她的手指又分明放在手機屏幕上——這證明那條消息的的確確,是她自己發出去的。 該死!她怎么能對盧定濤說出這樣的話、顯得自己很在意他的看法似的!盧定濤喜不喜歡,跟她有大米還是錢的關系? “沒有關系!沒有!”婭枝憤憤地將抱枕扔在地上,忍不住又轉頭撇了一眼手機,那條覆水難收的羞恥信息依然躺在窗口底部。 一分鐘,兩分鐘……盧定濤始終沒有回復。 婭枝畢竟工作得疲累,她抱著那部手機,起初還心不在焉地胡亂瀏覽,不知過了幾時,就以一種趴在床邊上的別扭姿勢睡著了。 外面客廳里,向mama的喊聲將婭枝喚醒:“婭枝,你姜叔來了!” 姜叔已經多日沒有來過,向mama開門相迎,她依舊是寒暄著,一只手去接姜叔手里的東西,又他坐下休息??蓩I枝依舊注意到mama的反?!粩嗟貙⑹衷趪股夏Σ?,似乎忘了該如何將它安放。 不僅如此,這天向mama招呼姜叔時,熱切的語氣夾雜著期待已久的情感,她那不再年輕的面容,似乎也重新煥發起神采來。 婭枝會心一笑,轉身去廚房準備水果。今天恐怕是插不上話了,她想。 姜叔解釋起近來工作繁忙的緣故,原來,受那位侯姓前局長落馬事件的影響,L市公安系統的人事變動很大,重查當年腐敗官員造成的幾樁冤假錯案的任務,便落在了他們這些有資歷的刑警身上。 “那件案子,應該也快了?!崩辖f過,腐敗事件一石激起千層浪,徹底重查殺人案只是時間問題,他們也在等待上面的批復。 “老姜!”向mama急急地打斷,她向立即低下頭削蘋果的婭枝看了一眼,又疑惑地望著姜叔,似乎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當著婭枝的面提起“那件事”。 “婭枝已經知道了?!苯宄领o地解釋。他緩慢地前傾身子,握住向mama的一雙手,用這種笨拙無言的方式,撫慰著尚未從驚愕中緩過勁的她、療愈著還不愿接受這一事實的她。 第三十六章 空落 發布時間:2018-09-14 00:00:05|字數:3152字 對于婭枝已經知道事實的情況,向mama并沒有當即表現出大怒或大悲,她流露情緒的方式抑制得讓人心疼,眼睛就那么空洞洞地,直地望著前方,被姜叔緊緊攥住的手一直微抖。 于是姜叔勸慰她:“婭枝長大了,這也是遲早的事?!?/br> 向mama生硬地點頭。 姜叔又說:“你為孩子cao勞一輩子,是時候放手了。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也該規劃規劃自己的生活?!?/br> 向mama又點頭,幅度稍大了些。頓了兩秒,她沙啞著嗓子說:“我知道?!?/br> 三個人靜默地坐著,不可名狀的氣氛自腳下升起,瀠瀠回回地充斥了整個客廳。 “我有些累了?!毕騧ama最后道,用的仍是低啞的音色,嘴唇幾乎沒有動。 雖然向mama說得含糊,姜叔還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叮囑她:“你好好休息?!?/br> “mama,我去送姜叔?!眿I枝終于站起身,小心地繞開茶幾去拿大衣,卻不敢直視向mama的眼睛。 向mama點頭,算作默許。 婭枝理解向mama的心情,那是一種復雜的情感。向mama該怒,因為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兒,畢竟忤逆了她這個母親;她該悲,因為命運施加給她太多的不幸,就連保護第二個女兒、讓她遠離黑暗的過去這件事,她也沒能做成;她也該釋然,像姜叔說的那樣,女兒平安長大了,一件讓她牽心了二十三年的事頃刻化為虛無,不再束縛著她讓她偷偷摸摸、編了謊又圓謊……她也自由了,該去追求自身的生活,甚至愛情。 可向mama偏偏不怒不悲,也體會不到那心安的釋然,她只覺得空落,覺得一件重要的事忽然間憑空消失了,她給自己的任務就這樣幻滅虛無。向mama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她發覺自己早就將女兒當作了命,當作了活下去的希望,一旦女兒自作主張地松手了,她便要自作自受地失魂落魄。 比起預想那行尸走rou的未來,回想過去更令向mama空落得痛苦。變化畢竟來得太突然了,一直被她悉心照顧、用命保護的女兒,忽然打破她費盡心力給的一切保護,無聲地告訴她“我不需要”,那姿態就好像,一個被診斷為重癥患者的人掙脫醫生的束縛,不但從輪椅上站起,還要扔掉氧氣面罩、擲地有聲地告訴所有人:“我,根本就沒??!” 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