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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往事至今被銘記在四個人的心里,讓向mama每每回想都不禁悲傷落淚。 那之后,盧mama真的懷上了身孕,小婭葉卻離開了世間。大著肚子的女人再去剛剛失去小孩的朋友家里,總歸不合時宜,直到生下小盧定濤,盧氏夫婦才重新前去看望向家,但大都是撫慰或者幫忙的性質,昔日那屬于四個人的歡樂已然灰飛煙滅了。 后來,向mama和向爸爸離婚了,再后來,盧爸爸高升,事業愈來愈忙碌,不過懂事沉穩的盧定濤代替了父母,他時常來探望向mama和婭枝,看一看她們家中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直至如今,向mama和向爸爸更加疏遠了,母女二人的家中又有了另一位男性??徒?,繼續跟盧家交往是沒什么問題,但家中兩個女人還跟人家談“交情”二字,就有一點擅自代表向爸爸、借用了他當年那一份兄弟情誼的意味。 婭枝的注意力倒不在客不客氣的問題上,“叔叔果真是我們銀行高層”的想法,也只是在乍見到盧爸爸時徘徊了片刻,聽到盧定濤的父母說“婭枝長大了”之類的話時,婭枝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們敘舊的時候敘著敘著,就敘到十年前的今天,盧定濤打她屁股的往事上去了。 人長大了,就會把小時候的事當笑話;人老了,又會把這一輩子的事當成笑話,笑了功名笑恩仇,恨自己看透得太晚。 婭枝不是不相信釋懷,過往的確是可以成為云煙的,恩仇也的確是能在某個瞬間一笑泯去的,但唯獨那件事不行,盧定濤打過她的屁股,就算她成了一百歲老太太,在少林寺當上了女高僧或者皈依在青燈古佛下,這事也決決不能忘掉!孟婆湯也沖不走她看見盧定濤那張臉時,身后頑固的隱隱痛意。 幸好沒人提起那件事,盧定濤在忙著擺蛋糕插蠟燭。 “路菁姐沒有來?”婭枝說罷,也知道自己是在沒話找話,這話簡直像是默認了盧定濤如果不和父母在一起,就理應跟路菁一起出現似的。 但她顧不得許多了,早開口就有主動權,免得盧定濤那張烏鴉嘴一開,就把話題往奇怪的地方引。 婭枝聽到盧定濤回答了她,說路菁去了少年宮還是類似的什么地方授課,可婭枝又沒有聽太清,雖然她眼神依然直直地望著蛋糕上空浮游的滴滴燭光,還有盧定濤那只靈活地穿梭其中的、骨節分明的手,但注意力卻被余光中的長輩們分散去了。 外面樹葉“沙沙”著,“沙沙”出一股晚風,從廚房的窗紗里幽幽飄進來,來不及調整方向就栽在餐廳里每個人的臉上,軟綿綿地沒有實質的傷害,卻讓人心理上產生寒意。 于是向mama連忙起身去廚房里關窗,盧爸爸也跟著站起身,卻又并非要往什么地方去,而是隨即彎下腰,去取旁邊椅子上堆著的大衣。 第二十七章 嬌生 發布時間:2018-09-05 00:00:05|字數:4141字 那是一件很好看的米色大衣,毛領從頸后流暢地延伸至胸前和腰下,顯然不是被物料條件限制了美學的將就之作。 盧爸爸的動作其實很快,他甚至沒有挪一挪步,只將雙手繞至盧mama身后微微一抖,這一抖巧妙得像國標中的男步,抑制的一退便令女伴會意接下來的行動。 盧mama默契地抬起雙臂,順勢微微抬起依舊挺拔的腰背,盧爸爸則配合地雙手一落,大衣就服帖在中年婦人的肩頭,這一起和一落卻成了慢動作,慢慢地通過玄關繞過拐角,飛過客廳里有蛋糕的茶幾的上空,一起,一落,落到了婭枝的眼里和心里。 她真的,很羨慕盧mama。 盡管無論是在盧定濤他們,還是如今四處紛揚的新媒體那里,女性應當獨立和自強的觀點都毋庸置疑,但婭枝總是莫名覺得,盧mama這樣的女人是不同的,就算她不像這樣嬌小動人,就算她沒有一雙白白嫩嫩、比婭枝的還要小的手,就算她不是出生在大院里的女孩子,就算她沒有一個寵愛妻子到了極致的丈夫,只要憑她那雙五十多歲依然澄澈得天真的眼眸,她就理應無憂無慮地活著,遠離世間的一切陰霾……離得要多遠有多遠。 每一次見到盧定濤一家人,婭枝都聽見盧爸爸親切地將妻子喚作“小夢”,將她從年輕女人喚到了中年婦人,以至于久而久之,這些曾經作為鄰里的年輕孩子都忘了這家女主人的真姓,私下里交談時也稱她為“夢阿姨”,長大了不好意思再喚卻也改不了口,他們孩提時的“夢阿姨”就進階為了“夢姨”。 婭枝想,這樣的人生離她太遠了,她是一出生就沒有完整家庭的孩子,不但如此還要擔心惶恐著,被蔭蔽在母親時刻會發病的恐怖里。 婭枝是秋天生的,不過生日的原因說起來又帶著悲劇色彩,因為這一天過后幾天便是jiejie的忌日,巧得很,巧得哀傷。 向mama大瘋一場、被架到醫院診斷出躁郁癥的那年,母女兩個已經牽牽絆絆了近十個年頭,從醫院回來后,向mama終于意識到自己一直只顧著要“枝離根近些”,卻忽略了婭枝也是個普通孩子,婭枝也需要空氣與水,需要知道如何向上生長。 拿到病例后的她時常出神地撫摩那幾張紙,她開始對婭枝心懷虧欠,盡管依然管束也依然牽掛,姿態卻放得更低了,原本就過甚的寵溺更是一度達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 “我不想要小狗,我想要朋友?!眿I枝說的是那種可以結伴出游的朋友,她說,班里其他人都有這樣的朋友。 “mama就是你的朋友呀?!毕騧ama的舌頭分明在顫抖。 “那我不愛你了?!?/br> “婭枝,婭枝聽mama說,”女人慌了手腳,一把將女兒攬在懷里:“那你答應mama,一定要和就住在這個院子里的朋友玩,好嗎?” 孩子的悟性是很高的,心智成長而人格尚未成熟的婭枝很快意識到,向mama是她的母親,她卻是母親不可或缺的命。 她開始用最任性的方式打發空虛,她試著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然后看著向mama為滿足它們忙碌而樂此不疲,她的房間里漸漸堆滿了玩具熊,屋里那架鋼琴每天都被擦得油油地亮,可她還是不快樂,她也說不清什么是快樂,最后,她直接地將童稚的欲望投向了mama最后的底線,那一樣同齡人大都擁有,而她只能因母親年復一年的傷感而錯失的東西。 “我想過一次生日?!眿I枝對向mama說,語氣是前所未有過的堅定。 “mama對不起你?!毕騧ama沉默了片刻,聲音就墜得低了,她說婭枝每年都可以過生日,承諾傳到婭枝耳朵里,變成了“行啊,都好啊,誰叫mama不能沒有你呢”的意思,她聽得出勉強,卻討厭不起來,她想像那些嫉妒她總有漂亮小裙子穿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