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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對清風說:“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br>清風諾諾點頭。假如日子就這樣過去就好了。許謹修想。但是,離離別的日子又漸近,他就要去煥旸了。可當他知道他只能帶上清風的時候,心里便是一沉。他很想問他能不能帶上何秋白。于是他就去問了。“不能!”夫人激烈反對。她甚至眉毛都動了,聲音也拉高了很多。說得許謹修一怔。他一直覺得他的姆媽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大家閨秀,從來都沒有這樣的高聲拒絕。都是很溫和很婉轉的,即使拒絕也從來都不會讓人不舒服。這是他一直想要和他的姆媽做到的。夫人顯然也一意識到她的過激,便轉過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才開口:“你去,是你照顧何秋白還是他照顧你?”聲音還是有一點不穩,但是比之前的好多了。但是說到后面,又忍不住帶上了一點憤恨。他不懂母親為什么不同意。現在他養著何秋白,自然是已經習慣了何秋白了。他說:“當然是何秋白照顧我啊?!?/br>“他一個傻子,怎么照顧你?”夫人的語氣很淡。她很想平靜一點,但是不行。許謹修抿緊了唇,他很想說何秋白不是傻子,他已經會哭也會笑了,會說話了,他真的不是傻子了。所以,不要這么教他。但是他不能反駁了。今天的夫人就好像是看誰都不順,對著何秋白火氣尤其大。要是反駁,氣在頭上的夫人只怕會更加生氣,這樣更加難以收場。所以,他只能沉默。夫人哪里不懂何秋白的冷淡。她尖銳地問:“我說錯了嗎?他不是一個傻子嗎?”許謹修低頭,為了防止她看到他眼里燒的火焰,還緊緊握著拳頭,用盡力氣克制著自己。“許謹修,你聽著!以后不要總是想著何秋白!想想你自己!你還有大好前途,不要總是把時間放在何秋白的身上!”她忍不住說。她能感覺面前少年的怒氣和不合作,他在生氣,生氣她說的話。但是她更加生氣。她已經很久沒有有這么大的火氣,都是從許謹修過來問開始。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煥旸書院只能帶進一個書童,可是他還是過來,跟她說他要何秋白?。?!?。?!☆、清許謹修和夫人不歡而散。他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他這回真的可能和何秋白分開很久??赡懿⒉皇悄谴稳ド暇┮粯右幌伦臃珠_兩個月,但是聚少離多是肯定·的了。而這并不是他的本意。至少他選擇一個近的書院并不是為了這個。他只是想要這樣一直看著何秋白而已。而且,何秋白就是一個傻子,如果沒有他了,何秋白要怎么樣呢?沒有辦法想象,所以他就不想象。他的心里彌漫著無奈憤怒還有無法宣泄的壓抑。明明他已經長大了不是嗎?可是在面對何秋白的問題,他還是無法決斷。只能一次次服從。許謹修真是厭惡死了這樣無力的自己。他想要一個人,這么難嗎?還有三天他就要動身離開許府前往煥旸書院。他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基本上沒有什么要他動手的。許謹修不大高興。明明是大好的前途就在腳下,但是他的眼睛始終是蔭翳的。只有看到何秋白的時候才會好轉。這兩天他一直在畫何秋白。其實他一直都有畫何秋白的習慣,但是總是很難畫好,所以那些畫都給他扔了。他的畫并不是大筆揮灑,雖然他也會,他用工筆細細描摹何秋白的面容。這筆是他珍藏的,有一次在逛文房四寶的時候,他看到這樣的小筆。彼時他正在為如何畫何秋白苦惱。他一點都不喜歡傳統的人物畫法,雖然得其神韻,但是失之真實。好吧,其實他是這么畫一點都沒有何秋白的感覺。他的夫子猶擅畫藝,聽說他畫何秋白,大罵了他。“我觀你那小廝沒有什么神智!此等如何入畫?縱使畫了,也是木偶泥人,有何作用?!”他連模特都沒有找好,因此被狠狠罵了一頓。但是他卻是不甘心的。憑什么就不能畫何秋白了?!于是他去了文房四寶的店,找了好久,找到這只筆,這支筆最開始還是給賬房先生用來記賬的,可寫蠅頭大小的字。他卻是拿來畫畫。他用畫花鳥的方式來畫何秋白。很現實,就是那雙眼,黑亮清明的眼,最是難畫。即使如此,還是很好。他很喜歡這樣奇怪的畫法畫出的何秋白。他知道,拿給夫子肯定會被說:“有形無神,下品?!钡?,他就是要那份形,但是這樣就好。沒有人知道何秋白的神,就讓他一直放在心底,不讓給任何人。那個時候,許謹修不知道這種畫法一直都有,但是流傳的程度相當低。但是后來的許謹修把他的畫法傳了下來。即使許謹修傳了出來,但是用這種畫法畫出的人物像還是很少。因為這種畫都太私人,真正的畫師是絕對絕對不會把畫像傳出來的。這種私人畫,要么就是在臨死前燒掉,要么就是作為陪葬品。因為這些畫不是畫給別人看的。那是在用心地描摹心中的人。但許謹修就是傳了出來,因為,他不想有后來的人和他一樣,想畫心中的那個人的時候,還要去親自摸索。于是,后來許謹修的人物畫一直成謎。許謹修拿了好幾卷自己畫的最滿意的,剩下的畫稿就直接全都燒了。他不覺得這些廢稿有什么用,但是清風燒的很心疼。這些全都是錢啊。這兩天,他一直和何秋白朝夕相處。但是無論怎么抗拒,離別的時候還是來了。何秋白甚至不能走出院子。等到許謹修坐上馬車掀開車簾回眸望過去的時候,他還是沒有看到何秋白的身影。只有夫人在道上抹淚。他心里不由傷別。放下簾子,看到車內掛著一個小瓷花瓶,雪白雪白的,一條柳條在上面插著,那一抹綠色在雪白的映照之下格外明顯。家人折斷門前柳,還憶王孫歸不歸。明明還沒有離開,即已有了回去的欲望了。許謹修以手捂臉,擋住眼中的熱流。另一邊,夫人直到看不見馬車,也看不到塵土飛揚,才收起視線。轉身走進府中。她的身邊只有一二個小婢,跟著她一路走回后院,但是她的腳步不停,越過她的院子來到了最偏辟的許謹修的小院。這個小院現在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何秋白。許謹修以為何秋白自然會有他的姆媽配人照顧,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