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難道自己的表情真這么嚇人？白衣人在后面攛掇道，“不信你試試，來，笑一下?！?/br>
在對方的再三堅持下，蘇水裂了裂唇角，接著就看見圓圓嘴巴一撇嚎啕大哭，白衣人忙抱回孩子使勁哄，只是那聲音愉悅的完全遮不住笑意，蘇水按了按劍，壓下了將白衣人一劍刺個對穿的念頭。

北河郡人口雖不及都城，但到底是十萬余人的大郡，集市熱鬧非常，花鳥蟲魚、胭脂水粉、酒樓客棧應有盡有，圓圓騎在白衣人肩上，左手拿著小風車，右手抓著白衣人的頭發，興奮的“啊啊”大叫，間或“啪啪”拍打幾下白衣人的腦袋。后者腰間別著撥浪鼓，齊整的一頭秀發早如雞窩，偏他還樂此不疲，也跟著樂呵。蘇水默默走在他兩人身旁，看樣子很想保持一些距離。

想了想，他道，“喂?！?/br>
白衣人道，“我不叫‘喂’?！?/br>
蘇水頓了下，“白大俠?！?/br>
白衣人驚訝道，“你知道我是誰？”

蘇水道，“沉淵是把好劍?！?/br>
白衣人嘿嘿笑了兩聲，“能識得沉淵，你這人也算見多識廣?！?/br>
蘇水彎了彎唇角，“沉淵是好劍，使沉淵的人卻不一定是好人?！?/br>
白衣人橫眉道，“說什么呢？！我白大爺。。?！?/br>
蘇水淡淡接口，“‘寧可酒中求生死，不愿劍下論成敗’。白大爺，你的傳說真是享譽江湖?！?/br>
白衣人打了個哈哈，“虛名，都是虛名?！?/br>
蘇水真笑了，“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嗜酒也能被說的如此清新脫俗?！?/br>
白衣人佯裝痛哭道，“流言誤我??！”

蘇水斂了表情停住腳步，“那么白景軒白大爺，你做慣了紈绔子弟，現在是想要換換口味當捕快？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br>
白景軒也收了表情，停下看定蘇水。微風拂過，高大林木投下的斑駁碎影正微微擺動，白景軒的眼里有一簇火星在跳，他容貌原就俊朗，此時有了環境加持，竟愈加引得人難以直視，只聽他咬牙道，“慕容九是我二十八年的兄弟?！?/br>
慕容山莊和白家自父輩就已交好，慕容九和白景軒更是從小打到大的兄弟，他們一起仗劍出游一起湖畔蕩舟，甚至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雖然絳珠最后選擇了慕容九，白景軒黯然退出，就此流連花鄉，但聽見慕容九的死訊后，明知危險重重，他還是趕來了，甚至在蘇水之前探了北河郡，找到了梅三。

看他一臉憤恨，蘇水也是一怔，突然憤恨的某人呲牙咧嘴，大叫道，“痛痛痛痛！”原來圓圓發現他停了下來，不滿意的拍兩下，發現沒人理，就扯起了頭發。蘇水看他氣急敗壞的將小鬼頭抱下來一頓數落，心想剛才覺得此人還有點硬氣絕對是錯覺。

“圓圓！”一女子突然撲過來抱住小女孩，圓圓笑呵呵地張開雙手，“姨、青姨姨?！?/br>
女子年紀三十上下，頭上盤髻，一身鵝黃交領齊胸襦裙，飾以大紅宮絳，加之人又清麗俊雅，這一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幾個呼吸間就圍成了人墻。白景軒忙退開兩步，女子護住圓圓，警惕地看著兩人，白景軒道，“這位姑娘，不是，這位夫人。。?！?/br>
蘇水打斷他，“走吧，我們還要去旭日山莊，沒時間耽擱?！?/br>
女子驚道，“你們要去旭日山莊？”

人墻呼啦一聲散了。

見蘇白兩人要走，女子猝然發聲道，“如若你們真要去旭日山莊，可否幫我留意一人？”

白景軒奇怪，那邊蘇水已道，“何人？”

女子道，“我并不知他名姓，只知他近日去旭日山莊訪友，卻再也沒有回來，我不知他是否。。。義莊那我也去過，并無他的尸首?！?/br>
蘇白兩人相視一望，這人難道就是衙役所說山莊下落不明的客人？

白景軒道，“你怎么認識他的？”

女子不語?！昂冒?，換個問題，”蘇水道，“那人有何特征？”

女子謹慎道，“會武，帶一支判官筆?！?/br>
第4章旭日山莊

怕線索被斷，兩人趁著月色上山，趕到時正好是日出時分。彼時清輝遍灑，夾雜著露珠的水汽撲面，讓人說不出的神清氣爽，順著青石板的階梯，蘇白兩人一前一后的走。細碎的陽光穿過樹葉，落在兩人身上，白景軒看著前方的蘇水，筆直的背，沉穩的肩，潑墨般的頭發用醬色發帶系在腦后，和破碎的陽光一起披在肩上，行走間一上一下。

想到沉穩如蘇水在面對孩子時竟然會手足無措，白景軒偷笑，即刻便被逮了現行，蘇水側了側身子，有些奇怪道，“你笑什么？”

白景軒忙整理一下表情，“我在想，行兇者應為兩人，其中一人使的是手上功夫，有五具尸體被震破內臟，另一人的兵器為刀，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連一般仆役都不放過，‘月光’果真喪心病狂！”

蘇水一臉‘你剛才絕對在想其他事’的表情，接話道，“為何如此肯定？”

白景軒道，“旭日山莊一向不與人結仇，前不久莊主羅修因逆風鏢孫尚寒的死剛在江湖中放話與‘月光’不共戴天，這就遭了毒手，不是他們是誰？”

蘇水道，“有道理，但你不覺得時機太過巧合嗎？”

白景軒道，“你認為有人故意嫁禍‘月光’？”

蘇水轉過頭去不再看他，“我什么都沒有說?！?/br>
旭日山莊正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下。精美的銅門黃燦燦的仿佛黃金一般，兩座雄偉的石獅迎著陽光威武雄壯，旭日東升，旭日山莊卻再也迎不來歸人。

尸體早已被衙役移走，只剩了大片大片褐黑色的血跡，蘇白兩人順著山莊細細查探，從器物掉落、血跡噴濺方向依稀可還原當日的慘象。待尋到后院臥室，內里一片狼藉，桌椅、床鋪甚至于陳設毀了一地，雪白的墻壁上到處是紛飛的血跡和刀痕，和外面單方面的屠殺不同，此地顯然經歷了一場惡戰。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斑斑血痕的墻上用血寫著一句話——“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碧K白兩人對此皆不陌生，但凡“月光”犯下的案件，都留有此血句。起初因殺的是惡人，江湖還拍手稱快，但自從云中豹莫云沖慘死，接連幾位名宿命喪月光之手，江湖這才明白，原來這叫月光的殺手組織也是心狠手辣之輩。

蘇水看著血字道，“你認為真是‘月光’下的手？”

白景軒道，“你認為呢？”

蘇水笑了笑，轉而查探四周，白景軒道，“看位置和陳設，衙役說羅修的尸體就是在此地門欄處被發現的?！?/br>
蘇水“嗯”了聲，目光落在門房前的黑色痕跡上，“羅修的致命傷在背后，或是奪門而出時被兇手一刀透心?！闭f著開始細細查探房中痕跡，“這里的痕跡很亂，”他道，“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