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都被遮住的男生。

男生執著地伸著手。

“……你是，那個，”李子規道，“跟著依依的人吧？”

冉鏡天默默點頭。

“那你為什么……”

“明哥怕你不收?！比界R天簡短道。

李子規：“……”

他退后了一步，想關上自家門。

冉鏡天另一只手掰住了門，繼續執著地送票。

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奶奶從自己房門露出頭來，看到了冉鏡天，連忙招呼道：“是李子的同學嗎？有什么事進來聊啊，在門外站著干什么?！?/br>
李子規下意識松開了門把手，看向奶奶。

冉鏡天猶豫了一下。

奶奶走過來，把門打開，親切地對冉鏡天說：“來來來，不用換鞋了，來坐。你叫什么名字??？”

冉鏡天有點愣怔地回答：“我叫冉鏡天?！?/br>
“哎呀，天天呀，”奶奶立刻用上了昵稱，“來李子，先讓人在客廳里休息休息，我給你們倒茶?！?/br>
“……”李子規給冉鏡天使了個眼色，讓他坐過來。

冉鏡天被奶奶的親昵驚得抖了抖，然后僵硬地走進來坐下了，并且小聲說：“……我哥的名字里也有‘天’?！?/br>
“什么？”奶奶沒聽清。

“他想您叫他鏡子，不叫天天?！崩钭右幍?。

“哦，好啊?！蹦棠贪巡璞眠^來，“來鏡子，喝茶?！?/br>
“……哦?！比界R天在奶奶期待的眼神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呃，挺好喝的?！?/br>
“你們要談事情是不是？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蹦棠陶f著就要走。

“啊，沒關系，我是來給……呃……學長送音樂會的票的?！比界R天立刻道。

“音樂會??？我家李子最喜歡音樂會了?！蹦棠滩[著眼看了看票，“這個樂團我也曉得呢，歷史很久了，我以前還去聽過。當時真的喜歡呀，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br>
李子規：“……”哇你突然這么折騰就為了去聽音樂會？！不要扯上我??！

“那我這里還有一張票?！比界R天立刻變戲法一般地變出另一張座位挨著的票，“您要嗎？”

奶奶愣了愣，推拒道：“……這個票不太好搞到的吧，不能隨便送的吧?！?/br>
冉鏡天頓了頓：“這個是因為學長幫我們準備文藝匯演，很辛苦，所以送的，我們正好那邊有認識的人，拿到票還是挺容易的。本來這個音樂會的時間是和學長的物理競賽決賽沖突的，但學長決定不去了，正好我們就能送了?！?/br>
冉鏡天把話題強行扭轉到了物理競賽，由此，狀似無害的禮物贈送之下便鮮明地暴露出了尖銳的試探。

李子規輕輕掃了一眼冉鏡天耳朵里被頭發遮掩住的微型通話器，默默注視著冉鏡天，神色迅速地冰冷下來。

現在顏明肯定在和冉鏡天實時通話！

冉鏡天頂著巨大的壓力，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奶奶一臉驚訝：“李子你不準備去啦？之前不還挺想去的嗎？”

“我只是突然覺得沒這個必要而已?！崩钭右幍?。

“唉，那很可惜的?！蹦棠虈@了口氣，但也沒多說。

接下來冉鏡天就也沒多聊幾句，大概是承受不住李子規的目光攻擊，把兩張票放桌上后就幾乎是逃也似的匆匆離開了。

奶奶從窗口望著冉鏡天倉皇的背影，平靜地評價：“還年輕?！?/br>
“沒你老謀深算?！崩钭右幥昧饲米烂?，“你的票?！?/br>
奶奶依然從窗戶遙遙地望著遠方：“這音樂會要半個月以后了?！?/br>
李子規沉默。

現在已經完全入秋了。窗外的樹木的葉子大都泛黃將要凋零了，只有少數常青樹還郁郁蔥蔥的、招搖著深青色的葉子。

人死了，靈魂的組織結構就潰散了，能量便消散于這個世間，參與著接下來的天地循環，就如落葉歸根。鬼也只是延長了這個過程而已。

李子規經常覺得自己就要消散了，可他還是沒有消散。

但執念這東西總是說不準的，也許突然就悟了，于是塵歸塵，土歸土，他就安靜地消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跡。

奶奶突然沒頭沒尾道：“謝念?！?/br>
李子規愣了一下。

他思索半晌，謹慎地回答：“……應該能解決了?！?/br>
“那半個月后，我可能要獨自去聽音樂會了?！蹦棠痰穆曇粢廊缓芷届o。

李子規無所謂地笑了一下：“說不定是你先了了執念，不能陪我了呢?！?/br>
第12章第十二章

文藝匯演很快就要開始了。

舞臺前的一排排座位上陸陸續續地開始進來了人，幕后卻一片兵荒馬亂。每次都是這樣，無論之前準備得有多么精細完美，到了最終時刻卻總會出現點這樣那樣的小問題。不過高二的文藝部長還算靠譜，又有上屆部長齊漫幫忙，所以整體亂中有序，平穩進行。

薛雁行正和裴雅思作最后的交流。到了這種時候雙方也沒什么可爭執的了，都是些互相鼓勵的友好話語。交流完了雙方各自要回自己的團隊鼓勵隊員的時候，薛雁行突然收到了一個微信，不由得頓了頓腳步。

“怎么了？”裴雅思問。

薛雁行皺了皺眉：“我們家鼓手說她肚子痛……”

“……??？”

薛雁行打字速度很快，然后他看到對方的回復，眉頭皺得更緊了：“她說她可能不能上場了。嘖，偏偏在這種時候……”

“那怎么辦？你們有替代的人嗎？”裴雅思擔憂道。

薛雁行思考了一下：“我可以叫我meimei來……但她即使趕上了，也沒時間熟悉譜子磨合了?！?/br>
“呃……我倒是有一個人選?！迸嵫潘吉q豫了一下，“我們家前任社長……他會敲鼓?！?/br>
“李子規？”薛雁行很快反應過來，同時想到自家社員泄露出去的視頻導致的一場爭對李子規和謝念的罵戰，有點不好意思，“他的話，我倒是沒什么意見……”

于是裴雅思果斷給李子規打了個電話，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問李子規能不能幫忙。

李子規沉默了一下：“那個姑娘呢？”

裴雅思愣了一下。

“找個人帶她去校醫室，照顧一下?！崩钭右巼诟?，“我一會兒就來?！?/br>
服裝的問題很好解決，薛雁行那邊本來就有多余的幾套，很快就給李子規找出了還算合身的。

鼓手的衣服是一身黑色唐裝，繡有金色細紋，對李子規來說剪裁有點過于寬大。但他本身皮膚比較白，身姿又挺拔，斂起笑容的時候眉眼就顯得凌厲了許多，能鎮住場面。

鼓的位置在最后，李子規是個男生，負責化妝的學妹仔細端詳了一下李子規的臉，滿意地表示沒啥好涂的，就放李子規去練習了。

民樂社的鼓是鼓手自己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