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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抹的桐油滋養的極為潤澤。在主樓旁邊圍繞著一些英式的小樓,顯出殖民時代的風情。此處海拔已高,便顯出伊洛瓦底江下游不同的風貌,氣候涼爽,山谷高闊,茂密的叢林呈現出濃烈的墨綠色,林間布滿沼澤與灌木,是中南半島最危險隱秘的所在。而溫盛的這座宅子尤其修得謹慎,背山臨水,四面皆無路,所有的物資與人員都需要自水路從湖上運過來。徐知著他們坐著汽艇上岸,沿途有會說英語態度謙卑的仆役引路,在路邊的灌木下隱隱閃出金屬的烏光,那是潛伏的暗哨。徐知著不自覺地把呼吸放長放緩,腳步落地無聲,像一只機警的獵豹。同行的伙伴顯然也感覺到這種戒備森嚴的壓力,自然而然的走出了一個隊型,彼此之間相互照應,站在各自的視線余光可覆蓋的地方。這一切無關任何軍事訓練,完全是經過實戰的戰士共通的本能反應。管家最后把他們按置在遠離湖邊的一個英式小樓內,室內裝飾簡單而整潔。飯后,本杰明與兩個南非人熱烈的討論著溫盛的家產,徐知著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暗色森森的林木,從背包里拿出一束繩索,向海默打了一聲招呼,從矮窗里跳出去。暗夜,叢林,空氣仿佛有形的實質,推推擠擠地涌來。徐知著隨意的挑了一棵樹,爬到樹頂后把自己固定好。徐知著閉上眼睛,聽到風掠過林梢的輕嘯,夜鳥歸途的鳴叫,小獸撥開雜草覓食的細碎聲響與不遠處哨兵巡邏時踩上落葉的腳步聲;他聞到廚房炸魚的香氣,鳥獸的糞味,植物折斷時清新的澀味,湖水在夜晚蒸騰出的水汽以及蓮花的清香……一層層,一件件,另一個世界從黑暗中浮出,比眼睛看到的更為生動真實。他感覺到全身的骨骼在伸展,細胞一個一個的蘇醒,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欣喜若狂地看著這個世界,這是他的世界??諝庠谒讣饬鲃?,握起手,仿佛就能握到這世界的命脈。他緩緩睜開眼睛,美麗驚人的雙眸中閃爍著致命的光彩,仿佛壓抑已久的生命之火重新點燃。在這里,整個莊園都在他的視野中,遠處的湖水在月光下閃出細碎的波光,鳥兒自黛色的夜空劃過,留下一道悠長的黑影。徐知著微微弓起身,身體折疊出流暢的弧度,就這個姿勢,他可以呆一整天。徐知著手中沒槍,只有一只夜視望遠鏡,但事實上一個出色的狙擊手最關鍵的技能在于觀察,而不在于射擊。他放緩了呼吸與心跳,像是消失在了天地間。不遠處是他們居住的小樓,透過寬大的方窗,徐知著看到安格斯正在繪制一張地圖,不一會兒,本杰明也走過去,兩個人坐在桌邊聊了一會兒,收起紙卷出門。徐知著一直在觀察他們,看著他們探索地形,用各種有意無意的方式試探明暗哨,安格斯時而爬到高樹上瞭望,時而與本杰明激烈的討論著什么。徐知著從口型上判斷他們正在為這個莊園設計一個更好的保安計劃,他原以為這也是任務的一部分,后來發現并不是。本杰明隊長安格斯副隊長非常急用戶之所急,想用戶之所想的主動提供了這項服務,臨走時把這張圖以一萬美金的高價賣給了溫盛。你腦子里的一切都可以賣錢,這是徐知著從本杰明身上學到的第一課。3兩小時以后,海默從小樓里找出來,本杰明把圖紙交安格斯,兩個人站到燈下聊天。角度與光線剛剛好,讓徐知著可以順利的偷“看”到對話。海默剛剛得到消息,撣邦政府今天失蹤了兩名探子,警方希望他們可以順便幫忙找人,但并不會付出更多的費用。本杰明與海默討論了一會兒任務的內容,大力吐槽腐敗無能的官方政府,同時決定不管這門閑事。徐知著這才知道他們將要去“清掃”地區名叫孟都,05年時曾經隨著大規模的禁毒運動短暫的回到過官方治下,也做了一些資源勘探,但這些年隨著海洛因價格上漲,緬甸的罌粟種植面積逐年上升。孟都地處偏遠,交通不便,很快就脫離管轄,成為毒品泛濫的禁忌之地。現在溫盛看中這塊土地上的柚木和鎳礦資源,主動出錢出力要幫著官方把地盤再打回來,撣邦政府自然不會反對。畢竟,雖然同為人渣,開礦的人渣怎么也比販毒的人渣要可愛得多,至少礦山不會引來國際禁毒組織的關注,不會得罪中國政府,還能給當官的交一大筆稅,順便解決幾個當地勞動力。不過,有命賺錢還得有命花,雖然在撣邦死幾個軍警不算什么,但人死多了畢竟是個麻煩。然而溫盛對這個地塊志在必得,既然官方不夠力,那我花錢請專業的人來幫你們。剛好,聯合礦業正在克欽邦與溫盛合作開發一個輝銅礦,便十分自然地向他介紹了自己合作伙伴。海默臨危受命,向曾經的戰友發出邀請,精心湊了一支小隊,順手把徐知著塞進來查看功力,也賺點小錢。本杰明渾然不知有一雙棲身暗夜的眼眸正在看著他,討論完任務,罵完緬甸政府,便自然而然地把話題引向了徐知著。“看起來似乎是個好人選?!北窘苊鞒烈鞯溃骸霸趺凑业降??!?/br>“聽說搞砸了一個任務,被開除了,細節不清楚?!?/br>本杰明挑了挑眉毛,他與海默不同,也是在大國軍隊里混過的,熟知一些軍隊內部隱秘。通常,一個特種任務搞砸了,責任在一線指揮員的其實很少,多半是情報出了岔子,或者運氣特別背。“他是個中國人,天然的知道中國人怎么想,能更好的和中國政府打交道,而且,在緬北一張中國臉比西方面孔更容易讓人接受,另外,他很謹慎?!焙D鋈辉幟氐囊恍Γ骸八^不會出性丑聞?!?/br>“唔?”本杰明興味十足的瞇起眼睛:“Gay更靠不住吧?緬甸有沒有同性禁忌?”“不,他禁欲?!焙D滩蛔〈笮?。“為什么?”本杰明大詫。“因為……”徐知著在樹上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對這些永遠把話題聚焦在下三路的家伙毫無辦法。遠方,平靜的湖面上蕩起一線波濤,碼頭上的燈驟然開啟,照得一片雪亮。這個莊園的電力完全由柴油發電機提供,所以輕易不開大燈,此刻燈火通明只有一個原因——主人回家了。這是徐知著第一次看到溫盛,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棕色的獵裝夾克和黑色長褲,褲腳束在高幫短靴里,從船頭輕盈的躍下。海默和本杰明趕到碼頭熱情地迎上去,好像多年舊友,彼此寒暄,用力擁抱,相互簇擁著往回走。相隔太遠,徐知著看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知道幾分鐘后風云突變,溫盛和本杰明各自收束起肢體,顯出劍拔弩張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