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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仍然像風,像野火上方炙人的熱風,又輕又燙。可他這回遇見了山,巍峨的、直沖云天的高山。再輕盈或是猛烈的風,都是掀不動山的。簡鈞天出劍比他更慢,神情比他更自在,信手便挑落了對方的長劍。魏真怔然去看掉在地上的長劍,簡鈞天見此,伸手朝他肩上抓去,不想橫里多了一柄劍。他動作一滯,魏真趁此往后退了幾步。是辟寒犀!江雪舟劍已出鞘,擋在魏真身前,扭頭與他說:“還不走?”魏真抓起劍,道:“愿君好運?!?/br>簡鈞天沒有攔他,只問江雪舟:“為何?”他神色有些迷茫,卻沒有太多震驚,似眼前之事沒有讓他太過訝異。江雪舟仍是那般瞧著他,眼中并無一絲惡意,道:“你若找血手魔屠,本就應該尋我才對?!?/br>簡鈞天道:“我不明白?!?/br>江雪舟放下劍,朝他走近:“萬年青固然不是我動的手,前兩個與我卻脫不開關系?!?/br>簡鈞天搖頭:“我還是不明白?!?/br>江雪舟握起他手,貼在自己臉側:“師父在江湖中并無朋友,從哪里能給我尋來辟寒犀?所以我只是在賭,賭前輩到底知道多少事情,看見‘江雪洲’這名時,又是否會想到什么?!?/br>他側過臉吻對方手心,道:“有段時間,我雖然什么也沒說,但心里卻是絕望的。在那最后的時光里,我常聽師父說你的事,我看出師父說話不盡不實,仍不可免地去想你是什么樣的?!?/br>“于是我便與自己打了個賭,”他繼續說著,“賭前輩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若我贏了最好,若輸了,不過是與師父一道……那也很好?!?/br>簡鈞天以目光描摹他的眉目,青年肌膚是未經風雨的細嫩,眼中也沒有陰霾,似猶殘存著點少年人的天真。他道:“我初看見‘江雪洲’這名,便想到了你?!?/br>江雪舟笑了:“是我榮幸?!?/br>他舉起對方另一只握劍的手:“我便在這兒,你要殺我嗎?”簡鈞天嘆了口氣。【終】江湖中出名的最快方式【番外】大多人或許有誤解,但簡鈞天的確是生來骨架便小,及長也看著比常人削瘦。他父祖在朝為官,參與謀反而未成,被誅九族。恰剡山掌門路過,見他根骨不錯,出手救下并收為弟子。剡山地處塞北,四季有雪,異常天寒,那時他還是半大孩童,因著天生瘦弱,看著尤為可憐,在剡山掌門十位弟子中,排行最末??蓱z與可愛間是有差的,所以他與師兄們關系平平。平平也不可說不好,至少眾人相處融洽,不曾紅過臉,簡鈞天日子過得也算舒心。長輩倒因其刻苦,對他尤為照顧。有的人生來頑劣,不堪教化,他卻相反,無論學書習劍,即便無人督促,也勤練不輟,因而進境神速。三師兄江泛也是位奇人,上山時年齡與他仿佛,資質也不差他,被寄予厚望。不想過了幾年,成了副怪異性子,在后山辟了間屋,離群索居。簡鈞天不喜吵鬧,也多尋僻靜處,走著走著便到了后山。說來也巧,江泛平日多在閉關,那日剛好出來透氣,舉目一望,便見著個又瘦又小的身影。簡鈞天上山時候,他還在閉關,二人未見過面,不知道自己多了個小師弟。也沒人會特意說起這位后山的師兄,所以簡鈞天也不知他身份。簡鈞天一抬頭,也看見了這人。江泛穿白衣,白勝新雪,亮比日光,容貌仍有些稚嫩,眼神卻極冷極靜。手里提著把烏鞘長劍,散著的長發在腦后張牙舞爪,狂放不羈。他外表冷峻,心無疑是柔軟的,視線在簡鈞天身上停了會兒,眼里冷意散了干凈,聲音飄得似棉絮:“你是哪家跑丟的小孩?瘦骨伶仃的,好生可憐……”簡鈞天外表軟糯,心無疑是成熟的,已不知多少人說他是錯裝在孩童殼里的成年人,聞言雖極想辯駁,出口時候只說了一句:“……我是剡山弟子?!?/br>這句話無甚出奇,又似大有文章可做,獨居的江泛顯然與常人想法有許多不同,片刻間不知想了什么,道:“以后若被人欺負,盡可來找我?!?/br>簡鈞天不善于拒絕別人的好意,也不乏貪慕溫情的心思,就勢應承下。江泛回去后著意摸出了對方身份,卻將結果捂在心里,什么也沒說。此后幾年,兩人各懷心思,倒也愉快。江泛平生有一大志愿,要做那天下第一,若說常人三分努力,簡鈞天十分努力,他能有十二分。這番努力沒白費,不消多久,他已將剡山派武功盡數嚼得爛熟。如此尚嫌不夠,一日與簡鈞天別過,自個兒下了山,一去經年。簡鈞天不知他這一年來都做了什么,只知他歸來后,閉關整三年,破關那日立在崖頂,嘯聲不絕。那日已是少年的簡鈞天猶豫許久,仍是去見了他。江泛換了寬袍大袖,端莊厚重,神色遠不及多年前張揚。他在月下一遍遍拭過長劍,臉上有遺憾之色,低聲道:“不夠……還不夠……”簡鈞天聽得分明,卻不甚明白,便問:“什么不夠?”這時他們已明了對方身份,因而江泛見是他來,神色略緩和,道:“原來是師弟?!?/br>簡鈞天自上山以來,還未離開過,手中劍未飲過人血,至多砍過山中野獸打牙祭,江泛那劍卻是飲過血的利器。江泛道:“劍總是冷的,人血卻是熱的……這世上可會有無敵的劍法,不敗的劍客?”簡鈞天福至心靈,立時明白對方下山做了什么。果然江泛道:“我以手中劍會過諸派高手,未逢一敗,也取來諸多武學秘籍,一一參詳。但所見越多,心中越是迷茫,只因看不見盡頭?!?/br>簡鈞天欲言又止,再三考量下,終于開口道:“我想師兄只是話本看多了?!?/br>江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他少年時候愛讀話本,惦念書中白衣瀟灑的大俠與隱居山間的高人,兩種意象整合下,成了隱居山間的白衣大俠。——可他注定做不成大俠。江泛自言取來武學秘籍,實則所用手段并不光明,東窗事發后,一群苦主尋來剡山。他也光棍,不等苦主開口,便在祖師牌位前斷劍自逐,從此與剡山兩不相干,與簡鈞天看來也不相干了。簡鈞天的劍法只求一個“穩”字,他性子沒有少年人的跳脫浮躁,與人動手時候,即便處于下風也不會有半分慌亂。有同門嘲笑他劍法溫吞,性情柔弱,最終仍敗在他劍下。其時諸門派遣門人往天下止戈,剡山派正逢簡鈞天下山。下山之初便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