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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愁。不是說他沒有國王夢,而是因為他比偏執狂父親站的更遠,所以也看得更清楚,更明白事情的糟糕之處。確實,蘇格耐爾的人數很多。但為人口的增加而沾沾自喜的同時,千萬別忘了,和數量比起來,質量才是更重要的致勝因素。戰斗種族是為戰而生的,戰斗才是他們的力量來源??墒?,曾祖父卻錯誤的將他們關在籠子里,束縛他們自由的同時,也束縛了他們的能力。新生的蘇格耐爾,已經不是蘇格耐爾了。他們變成披著灰色皮膚的普通人,雖然有著比常人強壯一點的身體,但也強壯得十分有限。更糟糕的是,他們的眼神都已經死了,呆滯麻木,枯死如石。舉個更加具體一點的例子,就是當小領主帶著由兩千蘇格耐爾種族組成的軍隊,試圖占領同樣也是兩千多人的城堡時,結局卻是被打得落荒而逃。其實,這次失敗也并不完全是蘇格耐爾人的錯誤。因為在戰場上,優秀的指揮官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墒?,妄自菲薄的小領主卻不耐煩聽手下的廢話,揮著把騎士劍隨便瞎指揮,最后的結果當然是敗得一塌糊涂。這是小領主參加過的唯一一場戰爭,而代價,是下半身終身癱瘓。高昂的代價,澆滅了小領主對蘇格耐爾部落的所有熱情,回來后甚至連看都不想看到他們,把他們關進“養雞場”便徹底撒手不管了。而他自己,則再也不愿考慮稱霸天下的事情,整日蕭條頹廢,以酒度日。要想在摩萊爾的家族手下討生活,見風使舵和揣摩上意是必備的生活本能。而負責“養雞場”的人更是精通此道的佼佼者。他一看小領主那副“所有蘇格耐爾人都給我去死”的厭惡表情,就立刻明白過來。更何況,他本來就對這些灰皮膚沒表情的巨漢心生厭惡。說是刻意人為也好,說是自然結果也罷,總之,許多的蘇格耐爾被活活餓死,可是更多的人最終逃了出來,并從此隱藏在大衛堡的各個陰暗角落里,試圖能夠逃避搜索,存活下來。那是蘇格耐爾人混的最艱難,但意外的,卻也是最自由的一段日子。他們強壯的身體大受好評,不少人甚至被本地人所接受,并和普通人結婚,生出了混血的后代。而隨著時間流逝,血液的稀釋,這些新生的蘇格耐爾人發生了更多的異化。他們變得更像普通人?;煅斓迷絹碓蕉?,大衛堡的本地人也越來越分不清自己和蘇格耐爾人的區別。在小領主和他兒子的放任不管政策下,來自遠古的血脈在這個小城鎮上得到了再一次的擴散。又由于四面環山的封閉性地理環境,大衛堡,機緣巧合,竟然成為了第二個的養殖場。等到了摩萊爾領主的時代,整個大衛堡里,再也找不到一個純血的蘇格耐爾人。與此同時,想要找到一個不是混血的普通人,也變成了一件異常困難的事情。摩萊爾其實并不是特別有雄心壯志的人。對于復活的蘇格耐爾,他也只是當做故事聽一聽,無聊的時候打發打發時間而已,根本沒有繼續曾祖父事業的念頭。他只是死要面子想維護貴族的門臉,實在是窮怕了,想要賺點外快而已,所以才鋌而走險和鄰國走私??蓻]想到卻招來了索特公國的威廉王子。小王子那一劍,切掉的不單單是他身為男人的象征,更是削掉了他身為貴族的臉面。這世上難道還要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復仇的怒火在他的心里燃燒,不同時空,不同情況,但摩萊爾卻和他的曾祖父走上了同樣的道路。石奴兵,其實說白了,就是新一代的蘇格耐爾人。只是,他們的血脈沒有那么純,力量也沒有那么強,皮膚也沒有那么灰,但那石頭般麻木無情的眼神,卻一模一樣。摩萊爾一口氣講完了整個家族的歷史。對于能夠替自己報仇的“霍蘭德公爵”,他可是一個字的謊話都沒有撒。面對眉飛色舞的摩萊爾,野狼就算不稱贊一二,起碼也該說些場面話。但,野狼卻沉默了。他很難說清,蘇格耐爾種族的悲慘命運,究竟是誰造成的。是那個反抗命運結果慘死冰湖的小男孩?還是無視貧民性命的殘酷領主?是威廉王子的錯嗎?又或者該怪罪不知反抗的可憐百姓?將他們困在此處的是高山嗎?還是統治者的軍隊?又或者,是他們的心?答案很復雜,但其實,也很簡單。野狼不打算針對此事做出任何評價。同樣的事情,他已經看得太多太多了,并且,正是因為看得太多,所以他看的格外明了,反而失去了說話的欲望。他已經習慣了旁觀者清的角色,他已經習慣了冷漠轉身,只是這一刻……野狼忽然無法抑制地想要嘆氣。事實上,他也嘆了。盡管這一行為顯得格外突兀,完全不適合于他目前扮演的角色,并且很可能會引起摩萊爾領主的反感和警惕,從而給計劃造成不該有的麻煩。但野狼還是嘆氣了。因為這一聲嘆,重重的壓在他的心口,牢牢地堵在喉嚨眼兒里,憋得他根本無法呼吸。他只能嘆出來,盡管一嘆之后,果然引起了摩萊爾領主的不悅。“您身邊的這位女伴,似乎有些缺乏教養啊?!毙±项^的臉色唰的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像您這樣地位的大人物,可得格外留意一些目光短淺的女人啊,小心她們把您的見識也一起拉短了?!?/br>摩萊爾話中帶刺兒,但野狼卻不打算重新把他哄開心:“故事講完了嗎?講完可以走了嗎?!彼掷淠卣f,“編這么長一段故事,不就是想讓我離開這里,去看你自豪的‘養殖場’嗎?!?/br>摩萊爾氣的直跳腳:“您怎么可以說我是編故事呢,我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全身我家族的秘辛。如果不是看在您是我朋友的份兒上,別的人,我絕對不會告訴他這些事情……”野狼打斷他:“帶路?!眱蓚€字又冷又硬,像一塊粗魯的石頭砸在摩萊爾的頭上,砸的他不由愣住。而就這一分神的時間,阿斯蒙蒂斯和野狼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面。腳下的冰墳場叫野狼惡心,雖然冰湖看上去清澈干凈,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站在骯臟的污血上,眼前仿佛又出現了無數人民慘死的情景。精神潔癖發作,野狼一刻也不愿多留,只想快點離開這片被挖得千瘡百孔的千年冰湖。摩萊爾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決定暫時把對方的無理放一邊,勉強露出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