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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慕時,他臉上的表情。青澀、柔和、安靜而迷茫,好像試圖從一團云霧里弄清楚什么似的,有三分專注,七分困惑,合在一起成了十分的溫柔懵懂,眉鋒微皺,眼神沒有聚焦,不知是望向了自己心里的哪個方向。是那種“情不知所起”的迷茫。好像時隔多年,他又重新回到了當初倚著窗子發呆的少年時刻。可他們分明一起走過了那么久的路。宋宜菲是個聰明人,沒等他自己得出個什么結論,已經從他那眼神里,看出了許多幽微難明的心事。那一瞬間,宋宜菲覺得自己突然了悟了什么,沒有憤怒,沒有委屈,沒有不甘,甚至連驚訝都沒有,只是平靜如水地接受了現實。他的內心,原來不是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平靜無波。他心里有偌大一片天空,全都給了他哥。一絲一毫都不在她這兒。她在街上猛地剎住腳步,思緒還沒完全飄回來的沈慕偏頭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她直視著面前人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了句“分手吧”,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沈慕愣在原地,想要追上她,才邁了兩步,眼神卻不知為何又渙散起來,終于還是停在了原地。宋宜菲端詳著她旁邊的年輕男人,感覺他身上那種迷茫有了一些新的變化。如果說一周前,他眼里還是那種“不知情為何物”的困惑之感,現在則應該已經步入后半句的范圍了。她撂下手里的杯子:“我看你是被寵壞了?!?/br>沈慕不著痕跡地偏轉了視線,順著她的手臂停留在她手邊的杯子上,沉默了。本來他無父無母,三代以內的親戚都沒有幾個,照理說不會有什么人寵他。然而他有個哥。還是個責任心和照顧欲爆棚,一天不cao心他就活不下去的哥,比他親媽在的時候還能嘮叨。沈慕提起嘴角像是笑了一下。但這點笑意持續了不到一秒,他又開始焦慮起來。蕭燁好像天生這種性格,不cao點心不痛快似的,剛好碰上他這個弟弟,于是一腔愛心全傾灑在他這片土地上。等他哥有了心上人,將來再有了孩子,也會像現在嘮叨他這樣,整天嘮叨他們嗎?很大概率是會的。沈慕想象著蕭燁將來可能的生活,忽然覺得說不出的煩躁。這時候休息室的門開了,一個綁馬尾的女孩一手握著幾頁文件卷成的紙筒,一手向屋內招呼道:“菲姐,剛才有一段錄得不好,咱們等會重拍一下……”她看見屋內的光景,不知自己是不是突然出現打斷了什么,有點不知所措。宋宜菲溫和地向女孩招招手,笑了笑。她站起來,像進來時一樣優雅地往門口走去,途中轉頭給沈慕撂下一個頗有些憐憫意味的冷淡眼神:好自為之。第6章第6章沈慕在晚上九點多離開公司,立在馬路牙子上想了一會兒,還是回了他哥的家。蕭燁聽見他開門聲,抬頭沖他說了句:“回來了?”這句“回來了”莫名讓沈慕開心了一下,再看見蕭燁在客廳沙發上似乎已經坐了很久的樣子,沈慕沉寂了一路的心突然有一點雀躍。他想:“他在等我嗎?”蕭燁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回來遞到他手上,轉身就要去忙別的什么。沈慕端著杯子,感覺杯壁上傳來的溫度恰到好處,沒有太燙也沒有太涼,是剛好能暖到人心里頭,卻不讓人覺得突兀的那種溫度。他不知怎么想的,心血來潮地伸手,一把拽住他哥的衣角:“哥——”蕭燁低頭看見他亮晶晶的小眼神就覺得自己要招架不住,胡亂應了一句“什么事”,把自己衣角從他手里拽回來,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眼看著又要在自己家里轉悠著走出個S。沈慕倚在沙發上:“哥你有喜歡的人嗎?”蕭燁呼吸一滯,不知道怎么回答。沈慕等了一會,繼續:“那你有喜歡的類型嗎?”他兩句話下來,蕭燁已經不只是走S步的程度,估計至少是喝醉了月球漫步分不清左腳右腳的那種。他沒敢看沈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兩句問話,沉默了老半天。等聽見身后沈慕促狹的笑聲,他才有點聽懂那兩句話里的調笑意味。合著這倒霉孩子上了一天班累了,拿他當消遣呢。他把手上的事放下,回頭看看沙發上笑得一臉俏皮樣的沈慕,有點心累:“玩我呢?”沈慕有些輕佻地沖他挑挑眉毛:“給玩嗎?”蕭燁:“……”他成功地被堵到說不出話來。沈不正經估計這會兒狀態太飄,已經開始跟他講葷段子了。不過蕭燁難得見他這么放松,心里又氣又想笑,索性配合他放飛一下自我。蕭燁轉身沖他攤開手:“行吧,你說,怎么玩?”沈慕愣了愣,好像沒想到他會這么接。所謂姜還是老的辣。講葷段子這種事,比的就是誰更不要臉。沈不正經大概沒想到自己撞上了老江湖,一時間接不上話。蕭燁正要默默慶祝自己旗開得勝。沈慕想了一會兒:“給我抱抱?!?/br>蕭燁:“……”是他低估了他這寶貝弟弟。沈慕還真說出了個玩法。不過抱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蕭燁蠻有獻身精神,走到他面前,沖他張開了手。沈慕本來以為依他哥那正經脾氣,肯定隨便扯兩句什么轉移話題,沒想到他這么痛快地配合,有點意外之喜。他有點驚惶,小心翼翼地伸手環住了蕭燁的腰,深吸一口氣,把頭埋在了蕭燁的腰腹間,如愿以償地重新沉溺進那人的氣息里。著魔一樣的迷醉感再次滅頂般地向他襲來,包裹住他身上所有的器官,一時間好像所有的感覺都失了靈,他不知作何應對,甚至沒辦法去想一下如何應對,只知道憑借本能沉浸在這種如自我幻滅一般的失衡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偏著頭,無意識地輕輕用指肚磨蹭蕭燁的后腰。沈慕靠在他懷里,輕蔑地瞧著自己不為人知的齷齪心思,卻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無法自拔。他躲在名為“弟弟”的外衣底下,貪婪地無休止地向那人索取寵愛。一滅頂般的巨大歡愉、經年的思慕與不可得的深沉痛苦,錯綜復雜,發瘋一樣糾纏著撕扯著他,最后在他身體里碰撞、消融,融化成一股格外濃烈的傷感和落寞,散落在他體內每一寸皮膚和血液之中,輕而易舉地將他包裹起來。他忍不住想:“我要什么你都給我嗎?”幾乎是他貼近過來的一剎,蕭燁立刻后悔了自己剛才主動的“投懷送抱”,這種真實的肢體接觸實在太要命。他和沈慕都只穿了一層襯衣,蕭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