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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很快根據兇手提供的線索,端掉了晏氏投資的幾家會所,拉出來的條條列列,即使晏爸爸還在,恐怕也免不了十幾年的牢獄之災。晏父沒了,底下的人想要瓜分晏家這塊大肥rou,晏沐一個未成年人,連立刻繼承遺產的權利都沒有,其他股東們趁機吞并了公司的大頭資源,又宣布公司破產,將債務一股腦扔給晏父,晏家所有財產都被沒收,連房子并各種投資,一起抵債給銀行。要風得風要雨的雨的晏大少爺風光了十八年,跌落云端只用了三個月。他還記得晏家的案子結束,他終于被警察放出來時,徐綿綿通紅的雙眼,也記得簡辭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給了他們一個難看到自己都沒眼看的笑容。徐綿綿的父親提出想收養晏沐,晏沐拒絕了,他再過一個月就要成年,已經不需要監護人。晏家與徐家交好,晏家出事時徐綿綿的爸爸并沒有撥拉晏家,選擇了明哲保身,現在事情過了,才來做這個好人,晏沐雖然明白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卻也不能心平氣和地面對徐家。徐綿綿哭著說,她求過她爸爸幫忙的,她爸爸也想盡了辦法,但是處理晏家案子的人不是她爸爸能疏通的關系。事情鬧得不小,地方中央的電視臺都在滾動播放著晏家的案子,晏沐想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都難,即便他不去打聽,也會有人讓他知道。好巧不巧,晏家的案子就是簡辭大伯辦的。他這才知道,原來簡辭的背后,是這樣的人家。祖父站在國家權力中心,大伯跟著祖父從政,比徐綿綿的市長爸爸還要再高一級。父親從商,簡家的產業滲透在全國。曾外祖是前十大元帥之一,親舅舅如今在部隊里,軍銜很高。簡辭之所以轉學過來,是因為他大伯的調任。簡大伯沒有兒子只有女兒,簡家希望簡辭能夠從政,將他放在大伯身邊,也算是學習。遇到簡辭以后,晏沐也沒想過去打聽他的家世,只是從簡辭的穿衣言辭上看得出來他家境不差。但他實在沒想到簡家竟然是這樣的背景,跟簡家比起來,晏家和徐家算得了什么?他突然明白了為什么簡辭見到他時總是欲言又止,也明白了簡辭若有若無的疏遠。——從晏家出事后,他就察覺到簡辭在逐漸疏遠他,徐綿綿去了大學后還會隔三差五給他發信息,簡辭卻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他。晏沐知道這事不能怪簡辭大伯,更和簡辭沒什么關系,可是這事能怪誰?他不可能去責怪自己的父母,也不能怪明哲保身的徐市長,更不能怪秉公辦理的簡大伯,更何況是徐綿綿和簡辭呢?就連那個開車撞死晏沐父母的人,也是因為親女兒在晏家開的會所里被人虐待至死,才會選擇了這樣一條報仇的路。大家都沒有錯,一切都理所應當。簡辭和徐綿綿,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二,雙雙考入名府S大。晏沐缺考兩門,連S市的??品謹稻€也沒上,沒有讀大學,留在了H市。其實H市與S市并不很遠,高鐵也不過四十分鐘而已。但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種非常矯情的,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心酸。這一口餛飩下肚,無數苦澀沖開封印,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歲的那個暑假。天旋地轉,天翻地覆,天崩地裂。每一口呼吸都艱難無比。第九章晏沐吸了吸鼻子,道:“他們不是H市的人嗎,怎么會把店搬來這里?”簡辭說:“小春考上了S大,母校那邊又整頓環境,要把后門的那條路拓寬重建,至少要一年開不了張,他們干脆就全家搬過來了?!?/br>晏沐咬了一口餛飩,含糊不清道:“跟你和綿綿一樣,都是學霸啊?!?/br>簡辭笑了笑沒有說話。晏沐怕暴露情緒,低著頭一個勁地吃餛飩。簡辭說:“吃慢點,別燙到了?!?/br>已經燙到了,晏沐心想,等會肯定會掉皮。“以前我們在學校后門,”簡辭道,“她在的時候,你總是吃得很慢?!?/br>晏沐噎了噎,簡辭果然知道!簡辭說:“你其實是想等她吧?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不會一個餛飩咬30下?!?/br>晏沐:“……”簡辭從西裝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煙,動作熟練地點燃,背靠在有些老舊的鐵椅子上,在城市的夜幕中吐出一口昏暗的煙圈,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不真實的英俊。晏沐:“……你抽煙?”簡辭抖煙灰的動作頓了頓,“你不喜歡?”“……沒有,”晏沐嘆了口氣,放下勺子,“給我一支?!?/br>其實他很少抽,幾乎可以說是不抽,倒也不是覺得抽煙不好什么的,只是因為他在心里拒絕用這種方式麻痹自己。人生沒有什么熬不過,他不想寄情于尼古丁。但此刻,他感到長久積壓在心底的那些無處訴說的郁悶和壓抑蠢蠢欲動,跟耀眼出眾的簡辭坐在這露天餐桌上一起安靜抽一支煙,或許能夠稍稍寬慰他一些。簡辭給了他一支煙,他咬在嘴里,正欲要打火機,簡辭忽然將他手中原先那一支湊近,用煙頭為他點上了火。靠近時,晏沐清楚地看到了他低垂著的,長而密的睫毛。忽然就不想抽了。晏沐只吸了一口,就把煙拿了下來,夾在手指縫里,低著頭壓低聲音說:“我真沒想跟你搶她,咱們能不說以前的事情了么?”簡辭的煙已經到了盡頭,他把煙掐滅在放在桌面角落的鐵制的、臟兮兮的煙灰缸里。即使是在這毫無美感可言的場景里,他整個人也像會發光一般,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好看得像一幀精心錄制的電影片段。他笑了笑,“好,不說這個?!?/br>兩人都沉默了片刻。這樣相對坐著,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尷尬,畢竟他們早已不是坐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自然舒適的關系。晏沐沒話找話,問:“你是什么時候學會的?我記得你以前不碰?!?/br>“煙?”“嗯?!?/br>簡辭又笑,說:“一直都會。非要說什么時候開始的話,應該是大一的時候?!?/br>晏沐有些意外,簡辭不像是會抽煙的人,更不像是“一直都會”的人。高中時幾乎所有男生都會偷偷嘗試煙,并且以會吐煙圈而自滿。唯有簡辭,無論誰遞,從來不碰。“我記得你以前很討厭這個?!?/br>簡辭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因為我做了一件錯事,我很后悔,后悔到不得不靠尼古丁來緩解?!?/br>“……你也會犯錯誤?”簡辭又點了一支煙,夾在指縫里,說:“我為什么不會?我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