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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到底尚未確定她是否真是京博侯府的女兒,得他們這般照顧她已十分感激,若是可行,她并不想多麻煩他們。 這番開口,已是她思量許久的結果。 周子御一愣,忙道:“沒什么不方便,說過許多次,莫要如此見外。只是你如今傷勢未愈,不宜長途奔波,此去萬福寺將近五日車程,我怕你的身子骨受不得?!?/br> “不若這樣,你既是覺著悶,京博侯府在君都外郊有一處莊園,你去那里休養幾日,如何?” 春蟬垂眸不語。 那個莊園她自是知曉,幾乎每年春起花開時,她都會陪著大小姐去那里住上一段時日。 那里有太多與大小姐一起的經歷。伺候在大小姐身側雖則也有開心之時,但大多時候她是在大小姐的打罵中度過。從前不覺有什么,而今想來便不由得會生出幾分委屈。 果然人都是貪心的,得到一些,便想要貪圖更多。 她很不喜歡這種逐漸貪戀的感覺,生怕哪日醒來,一切皆成空。 一看她這樣,周子御便知她是不同意??刹煌獗悴煌?,竟是連拒絕的話也不敢說么? 終究還是未將他當哥哥。 周子御低嘆一聲,“好,那明日卯時三刻出發,你早些起身,需要帶些什么東西今夜便吩咐暗香備好?!?/br> 不想讓她跟去,實則還有一個緣由,便是他算定今日那個婦人尋父親不成,許會趁著母親出府去往萬福寺的途中尋來。 本就是故意等她來尋,好一探當年真相,畢竟有些東西主動尋上去,往往沒有對方親自送上門來的效果好。他們只管裝作不知情,任由那人尋上來鬧,大抵了解是個什么情形后再將人扣下來仔細盤問。 若什么都不做便將人抓來,連個盤問的方向都尋不得。 如若meimei跟去,看到那個婦人恐她會傷心。 說到底那個婦人養育了她八年,曾得她當成親生母親看待,被親生母親賣到勾欄院的經歷,他不想她再去回憶一次。 不過經這兩日底下人的查探,他大抵能確定那婦人的身份,也已著人暗中看著,以免她狗急跳墻將此事宣揚出去,壞了京博侯府的名聲。 畢竟事到如今,他已能肯定此事與父親有關。 父親與母親多年感情,他并不想因此而壞了一家的和樂。 父親若當真有不可原諒的過錯,他們便關起門來慢慢解決,沒必要鬧得滿城皆知。 以免到時不僅丟了京博侯府顏面,還讓母親在各世家夫人面前抬不起頭。 母親是君臨長公主,皇上的親姑姑,斷不能受如此委屈。 得他允準,春蟬面上緊繃的神情才松動少許,“謝謝大公子?!?/br> 大公子…… 遲疑半晌,周子御終究沒再糾正她的稱呼。 罷了,隨她喜歡吧,總歸這一聲“哥哥”她早晚得喚。 * 當日晚上。 君黛從御景園陪著兒女用完晚膳回到自己的院子,卻見屋中亮著。腳步一頓,還是推開房門往里走。 看到坐在桌旁拿著一本書卻在發呆的周予夫,再瞧見他身上的衣衫還是前兩日她為他穿上的那件,以及他略顯憔悴的臉…… 君黛眼眶忽而一熱,卻努力忍著沒讓軟弱的一面流露出來,直接忽視他的存在走進內屋。 她推開門在他面前站了一瞬,周予夫才反應過來,正要開口喚她,便見她故作未看到他直接走開。 周予夫拿著書冊的手一僵,心下苦澀一片。 這是他們成婚這么多年來,頭一次這么久未說話。 她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長公主,嫁與他時,他方為雙親守完三年孝期繼任京博侯爵位,實則卻是一事無成。 徒有爵位,身無功名。 她卻絲毫不嫌棄于他,在他到城外軍營里任職三五天不回來時,她便在府中任勞任怨的照料著,每每他回府,總能有熱茶熱湯等著。 那時他便發誓,此一生絕不辜負她。 可他終究還是違背了當初誓言,即便并非他所愿…… 起身往里屋走,卻不敢入內,他愧對于她,又不敢道歉,生怕得不到她的原諒……期盼著她的原諒,實則即便她原諒了他,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良久,終于開口:“夫人……你明日便要啟程去萬福寺,需要帶的東西先提前備好,路上注意安全,在寺中祈福,切勿忘記休息。此番雖是盛夏,夜里總會有些涼,多帶些衣裳……” 周予夫顧自說著,君黛便坐在梳妝臺前取下頭上首飾,連一個多余的眼神的未給他。 但若細看,會發覺她的眼眶越來越紅。 周予夫交代一通,又道:“皇上往攝政王府送去旨意,特允王妃與夫人同行。如此一來,夫人此行也有伴,我會多派些侍衛隨行,夫人可放寬心……” 君黛未回頭,僅冷冷道一聲:“不必!” 周予夫面上神情一僵,好半晌,才繼續道:“可是夫人已自行安排妥當?” “此行子御會與本宮一道,女兒也一道去散散心,隨行的侍衛子御都會安排好?!?/br> 本宮…… 自大婚到現在,她從未對他用過如此自稱。 兒子女兒都隨行,那這府中豈非就只剩下他一人? 若是放在從前,周予夫定會表示不滿,但此刻,他自知沒有資格說這個話。 然妻子兒女皆外出,這偌大的府邸便這般僅有他…… 父親母親離世那三年,這府中便只有他一人,每日除卻照顧他飲食起居的下人,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不喜歡一個人孤苦伶仃留在府中,這一點她最是清楚。從前沒有子女,她不會外宿,皆是留在府中陪他,是以自嫁入京博侯府,她便再未回皇宮宿過一晚,而她在嫁與他之前,分明那般黏著她的皇兄皇嫂。 后來有子女,她除卻每年到萬福寺祈福的十三日,其余時侯都會在府中,便是她離開的那幾日,也會千叮嚀萬囑咐,不是讓兒子在家陪著他用膳盡量少出門,就是囑咐女兒一日三食都要與他一道用。 總歸面面俱到,就怕再留他一人在府中。 然如今,她卻是什么都未說便要帶著子女一道外出。 她生氣了,她也理當生他的氣。 “……既如此,夫人此一行多加小心,時辰不早,夫人明日還要早起出門,便早些歇著?!?/br> 君黛未應聲。 在他離開屋子后,將從頭上取下的簪子緊緊拽在手心,眼眶中的淚終究沒忍住,掉了下來。 門外傳來見禮的聲音:“老奴見過侯爺?!?/br> 是晉嬤嬤和金嬤嬤。 待周予夫走遠,兩位嬤嬤便一人端著熱水,一人端著白粥走進屋來。 蹲身行禮,“長公主?!?/br> 君黛擦擦眼角的淚,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