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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右眼中噙著幾分莫測的笑意,蒼白枯瘦的手倏然打開,宛如在托起什么一般,緩緩抬起。伴隨著他的動作,忽然大地一陣顫動,一種難以形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忽然從大地之下傳來,宛如是從極深極深的地下,那人際從未達到的地方攀爬而來,似乎是厲鬼的哭號。這詭異的聲音令得那些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快速接近他們的巫師也心驚rou跳,不由得腳步放慢。伴隨著迦南緩緩抬手的動作,斛九看到,那堆積了上千人尸體的深坑中,竟然有了動靜。原本已經腐爛的軀體,竟然有零星幾個搖搖晃晃地,宛如隨時要分崩離析般地,慢慢爬了起來!斛九簡直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這只是開始。下一瞬,那些散發著惡臭的尸體,竟然一具接著一具,窸窸窣窣地動作著,發出低沉的吼叫。那些只剩半個腦袋,或是腸子從腐爛的腹腔中掉出的可怖尸體,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沿著深坑,手腳并用地飛快向上爬來。那樣迅速卻扭曲的,不似人類的動作,令人看了頭皮發麻,就好似夜幕中無數鬼魅般黑影宛如浪潮般奔涌而至。簡直是惡夢一般的場面,只是在一瞬間,大片的尸群便如千軍萬馬一般從他們身邊狂奔而過,直直撲向已經被面前的景象嚇呆了的巫師們。接下來,宛如是煉獄般的場景,死尸們嚎叫著撲向活著的人,野獸一般撕扯著他們的血rou。慘叫的聲音凄厲到能刺破鼓膜,到處是血rou橫飛的場面。只見有些巫師被好幾個死尸壓在地上,腹腔被活活撕開,心肺都被掏出;另外一邊的眼珠被死尸一口咬碎,而那巫師則痙攣一般掙動。就連犬妖們也被似乎饑餓非常的死尸們大卸八塊,場面慘不忍睹。迦南就在這片地獄變相圖的盡頭屹立著,黑衣隨夜風飄擺,露出的蒼白雙腳,被黑色眼罩遮擋的左眼卻襯得右眼中的笑容愈發詭魅妖異,令得即便是兇悍如惡獸梼杌,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而斛九更是不敢置信地望著迦南。他腦中忽然回響起迦南說過的一句話。沒有心的人,當然會殘忍。迦南……真的還是迦南么?“斛九?!卞饶虾鋈婚_口,眼睛卻似乎分毫也不想錯過精彩場面一般,幾乎是享受一樣看著那屠殺的場面,“你現在,還會懷疑我說過的話么?”斛九冷凝的面上,泄露出一絲裂痕。他向后退了一步,看陌生人一般看著他,“這樣的邪術,你怎么會學會?”“巫術融合嘛,巫蠱術和魅術,再加上一些詛咒術?!卞饶匣剡^頭看他,笑得甚至有幾分孩童般的純真,“我發現,離孤其實是對的。巫術融合,真的再好玩不過了。你知道么,凡是被這些東西咬死的人,同樣會變成跟他們一樣的東西。這樣的話,很快我就會有一支軍隊了?!?/br>他說著,微微抬頭,“斛九,我要你跟在我身邊看著我,是怎么一步一步,毀了這個討厭的地方的?!?/br>...一夜之間,大批活死人忽然占領了整座招搖山,并且開始向著巫咸族的方向蔓延過來。離孤聽著手下回報的消息,咳嗽了兩聲,微微瞇起眼睛。“你說,復活死人的,是一個獨眼的黑衣青年?”跪著的巫師有些膽怯,他知道離孤現在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不……不錯……看起來,有點像……”“像誰?”“像那個給吾主您提供心臟的孩子……”離孤周身的氣旋驟然在整個大殿中震蕩開來,幾根立柱上都出現了裂痕,發出搖搖欲墜的呻吟。然而離孤的面上卻露出了微笑,有些蒼白,有些森冷。“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他了?!?/br>嬌娜眼見心愛的主人這樣生氣,緩步走到他身邊跪坐下來,輕輕趴在離孤的腿上。離孤撫摸著她的長發,低聲問著,“嬌娜,你說,我們該拿這個孩子怎么辦?”雌狐眼中殺氣一閃而逝,“殺了他?!?/br>“可是,我們已經殺過他一次了。他卻沒有死?!?/br>“那就把他挫骨揚灰,讓他再也沒辦法復活?!?/br>“哈哈哈,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彪x孤神色變得森冷。他的計劃一再被這個名叫迦南的容器破壞,這已經超出他的容忍限度了。而且,他總隱隱有種被威脅的感覺。當初那個躺在祭臺上的無助少年,似乎在五年之間變了很多。那日在巫咸族竟然cao控著刑天之尸,當著他的面劫走了巫咸族的數十個巫師。這對他來說,是幾千年沒遇到過的挑釁了。一個容器而已,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力量?“嬌娜,去叫莫呼洛迦來?!彪x孤眼中寒光閃爍,憤怒在其中隱隱浮現,“讓我們把這跟刺先拔去再說?!?/br>第49章寂夜下的招搖山宛如一道黑色的巨蟒,橫臥在巫咸族以西褶皺起伏的大地上。漫天星光浮動向同一個方向,銀河是牛奶色的玉帶,從遙遠的亙古蜿蜒至今。迦南站在絕壁之上,碧綠的眼瞳凝視著天際那顆血紅的星子,夜風無聲吹起他黑色的衣袍和黑色的長發。他伸出手,輕輕撫著被黑色的眼罩遮住的左眼,感覺到微微的刺痛。在他的腳下,漫山遍野彌漫著復活的尸體發出的囈語和吼叫。到處是扭曲的肢體顫顫巍巍地漫游著,沒有目的,只知道有一股力量在控制著他們,只知道他們欲望,想要嘗活人的血rou。那無數蠕動著的黑影,宛如是煉獄火海中掙扎著的餓鬼,伸著無數灰白的手臂,哀嚎著,想要將所有人也拉入他們的行列。而迦南便是這所有惡鬼魍魎的王,是cao弄著傀儡的人偶師。九尾站在他身后半步,此刻他忽然覺得,曾經那個躲在他身后,對著他呼救的少年,已經一去不復返了?,F在的迦南,再也不需要他的保護,而一度作為主宰者的自己,此刻也不過是他的仆從之一。“你有很多問題想問吧?”迦南背對著他,卻忽然出聲問道。斛九不做聲。迦南側過頭,月光勾勒著他的側臉,線條竟然出奇地好看。“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能在沒有心臟的情況下活下來?”迦南似乎提了提嘴角,“你一定也很好奇,為何我能在沒有靈石和法杖的情況下施法,我是怎么降服了饕餮,梼杌甚至是混沌,還有當年那個透明人一樣的廢物,怎么一下子學會了那么多其他巫系的巫術。我說得對么?”斛九面色微變。為何這些剛剛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的問題,卻從迦南口中說了出來,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