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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細節上的交接也沒什么讓人愉快的地方,城頭上的大戲一刻不停,沒有鼓樂弦配,全憑一把嗓子愣生生唱出金石殺伐之氣。日軍將領雖聽不懂也覺得怪有意思,吩咐幾個日本兵把城頭上的人請下來,顧瑞城看著那白須帥袍的戲子端著方步不卑不亢的走下城頭,走到他面前,一撩髯口,做了個撫須怒目的亮相。“老將黃忠猶能再戰,少帥還不發兵?!?/br>姚天白這一嗓子抑揚頓挫,日本人以為他戲還沒停,感興趣的湊過來。姚天白兵刃藏在手里,袖子一抖就要刺過去,被顧瑞城使勁一撲,挾裹著滾到道旁,一時間槍口齊刷刷的對著兩人,只待一聲令下把人射成個篩子。“你這個瘋子?!?/br>顧瑞城嚇出了一背的冷汗,他打看見姚天白就知道這人要犯倔,他怕極了,生怕姚天白做了荊軻,這就要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姚天白一擊不成知道再無可能,推開把他罩得嚴嚴實實的顧瑞城,站起身子直沖槍口一步步往前走。顧瑞城扯不住人,就轉而向參謀長求情,說姚天白是精神不太正常的藝術家做派,希望將軍不要計較,可日本人不信這套說辭,多疑的日大將更是堅信姚天白背后還有同謀,打算直接把人抓了回去刑訊了事。顧瑞城心里發急,有一種他都說不明白的憂慮,好在日軍進了城,只是鋪開了軍事排場,政治主場暫時還捏在所謂的北平市政府手里。可憐日本舉國之力妄圖搬空偌大一座寶山,他們有備而來,卻更像是打家劫舍,內部的派系之爭往往出于分贓不均。這幫人窮兇極惡,不僅奪財還要殺人,同時又全無信譽,打慫了就議和,一邊議和一邊繼續行軍。這真是世界上最沒道理的一幫人,他們的動機似乎出于赤貧和活不下去,組團去鄰居家里打秋風,以便把自身的不幸擴大成所有人的不幸,偏偏嘴里還要叫嚷著因為我過得慘你們要原諒我作惡這種混賬邏輯。對于民眾來說,不流血的政變全無熱鬧可看,留辮子的滿清貴胄,記不住名字的民國府尹,短命的袁大總統,乃至后來空有身份的數任京兆尹,臺上的人姓甚名誰并不重要,只要家里還有壓缸的咸菜,足月的口糧,這日子就是尚可過下去的太平日子。于是沒過幾天街上變恢復了如常的來來往往,不同的是學校關了,學生鬧也沒處可鬧,工廠關了,日本人神神秘秘的駐軍其中。市政府改頭換面做了地方維持委員會,日軍對于這輕而易舉的勝利還有些不知所措,在天津組建的政治內閣尚且自顧不暇,實在沒有心力駕馭這盤根錯節的皇城圈。北平易主這事一下子變成了送到顧老爺子臉前的運氣,盡管他的政治野心比姨太太燒得煙泡,只稍稍大那么一點,架不住日本人的盛情邀請,還是做了維持會的會長。這順水推舟的示好做了只賺不賠,顧老爺子樂得進賬,畢竟權力憋在手里,就是上炕打盹也能多做幾個美夢。顧瑞城這邊憑著老爹的名頭,好不容易混進了日本人的臨時班房,看到姚天白還活著才算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姚天白離要死還差了那么一步半步的,血葫蘆似的掛在刑架上,右腿釘了石膏板,似乎是打折了又生生給接上,行刑的是警察廳派來的狗腿子,看見顧瑞城探監就特別識趣的人先出去了。“你再忍忍,我這就想辦法救你出去?!?/br>“顧少爺何必費勁?!?/br>這個問題把顧瑞城問住了,他沒什么朋友,身邊倒有大把為名利圍著他的烏蠅,姚天白一不圖財,二不求勢,對他客客氣氣平等得很。顧瑞城覺得輕松又親切,只盼著這感覺天長地久,萬萬不要出什么岔子。“就憑顧瑞城這仨字,你記清了,我要做的事,沒有辦不成的,給我精神著點別死了?!?/br>顧瑞城說得鏗鏘有力,走得氣勢洶洶,可到底怎么救,心里終究是有點打鼓,直等到聯絡上天津駐軍參謀酒井,事情才有了一點轉圜余地。姚天白昏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沒什么人來問話,他就在牢里養著,每天固定綁出去澆兩遍鹽水就算消毒,渾身的傷雖然蜇得慌但好在沒有發炎,只是腿上傷了筋骨,終究是好不了了。酒井得了顧瑞城大把好處,拖了足有半個月才來牢里提人,見到姚天白循例關懷一下。“姚老板身體怎么樣?!?/br>“承蒙惦記,死不了?!?/br>“顧桑給鄙人說起這事,真是太遺憾了,姚老板是了不起的藝術家,更應該跟帝國合作,現在北平城需要您這樣有才能的文化代表?!?/br>姚天白不再接茬,閉目養神只當酒井滿嘴放屁。“中國人很奇怪,有的骨頭很硬,堅持錯誤的信念只能得到死亡。鄙人一直很疑惑,為什么像顧桑那樣識時務的聰明人,會有你這樣硬骨頭的親哥哥?!?/br>“卡,這條過,大伙休息二十分鐘,布景準備?!?/br>羅成腳上還綁著石膏板,站起來有點費勁,助理趕緊過來攙他,順手就準備把石膏拆了。“別介,擱那兒吧,下場還用,再綁麻煩?!?/br>羅成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看了看四周沒發現秦飛宏。“小秦呢,快到他了吧?!?/br>“剛梁局的公子來探班,宏哥那會沒戲就出去了?!?/br>“哦,手杖給我,我出去走兩步練練?!?/br>“沒想到你還是個當兵的啊。這衣服穿著帥,精神?!?/br>秦飛宏在外頭的小花園里坐著,閑著沒事就跟孟彪逗貧,孟彪從部隊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看秦飛宏,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生怕像上次那樣話都沒說上幾句就又十天半個月見不著。“秦,秦老師穿軍裝也可好看?!?/br>“別老師老師的。這么大個學生往那兒一站,輩分說不過去啊?!?/br>“那……飛宏?!?/br>“誒喲快別,你這一嗓子快趕上十三姨了。我比你大吧,叫哥?!?/br>“宏哥……你覺得劇本怎么樣?”“不錯啊,我反正演得挺過癮,這個角色吧有點熟,但是說不上來,有點像那個……”“你看出來了??!這個劇本是……”“這個劇本真是別有用心?!?/br>羅成半邊身子的重量壓在手杖上,在大病初愈和稍稍殘疾間轉換步態,似乎在拿捏哪種姿勢更為合適,他沉著臉看有說有笑的秦飛宏和孟彪,倆人穿著不同制式的軍裝,別有一番風采。“師哥這話怎么說得?!?/br>秦飛宏難得的好心情被羅成攪了,除了拍戲他不愿跟羅成再有交際,最好從此各走各路。“不是么,我還以為讓我演這角色是給你報仇呢?!?/br>羅成站在秦飛宏面前,手杖點了點秦飛宏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