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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地冷靜。他冷靜地聽進了那人說的每一個字,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他說著那些話時翹著腿手指輕點桌子的小動作以及臉上的表情。那個熟悉的聲音還在說著什么。他熟悉那個人的聲音。剛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那人的話太少,語氣也總是平板著聽不出什么情緒,后來卻發現不是這樣的。那個聲音在醒了卻還沒起床時會有些慵懶,睡前被他磨著說話時聽起來會有點溫柔。心情好的時候語氣會有不易察覺的微微上揚,不耐煩的時候反而會拖長了尾音。然而此刻他的語調卻是陌生的。謝一北木然地聽著。他很冷靜。他一點也不難過。只是覺得心臟好像被裝進了一個真空塑料袋里,那人每說一句,那袋子便吸得緊了些,漸漸的呼吸都要變得困難了起來。☆、第三十九章第三十九章“大過年的整得這么動刀動槍的也挺沒意思的不是?!倍d頂男笑得特假,“既然是曾老大身邊的人,我也不好奪人所愛。明天中午十二點,我要聽到賣家那邊重新招標這批貨的消息。不然你的小情人,恐怕只能分成幾塊還給你了?!?/br>“青澤幫的事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痹壮?。禿頂男呵呵了幾聲,半真半假地感嘆:“早就聽說青澤幫的曾白楚做事狠辣鐵石心腸,我道是江湖傳言,看來還是真的。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說不要就不要了?”曾白楚倒是無所謂地收下這評價:“都不是善類,你又何必做那副悲天憫人狀?何況……”他低低地笑了聲,“你既然知道我和他是什么關系,怎么還會蠢到做出這種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為了報復才留下他的?上也上膩了,你要是有這個興趣,就幫我解決好了?!闭f完竟主動掛了電話。禿頂男拿著那個嘟嘟忙音的手機一愣,氣得往地下狠狠一摔,手機后蓋都被砸開了,連電池都飛了出來。“我艸,他有種,敢先掛我電話!”還嫌不解氣,禿頂男轉頭看見被扔在墻角的謝一北,又飛起一腳狠狠踹在他身上,指著他問:“這小子怎么辦?反正沒用了,做了算了?”紅微倒沒他那么氣急敗壞:“你慌什么?人家怎么說你就怎么信了?我了解他,他留下這小子不會是為了報復這么簡單。他不是會干這種繞個大圈子的無聊事的人?!?/br>禿頂男不予置否地哼了一聲:“那現在怎么辦?”“這有什么怎么辦,等著唄?!奔t微無所謂道,“沒提早查清楚他的底細是我們疏忽了,不過又不止是這一條路。曾白楚要真為個男人就這么隨隨便便放棄了,那才是太叫我失望了?!?/br>姿勢頗是好看地吐了個煙圈,紅微突然又問道:“上次你說安插進去的人可靠么?”“這個你放心,絕對靠譜?!闭f到這個,禿頂男像是重拾了信心,又眉飛色舞了起來,“別說他們絕對找不到這里,就算找到了也無所謂,最好全力以赴地找,越專心越好!”紅微沒理他,看了眼謝一北,轉身要離開。“等等!”謝一北看她要離開,不知怎么的就喚了出來,之后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太多想問的反而不知該從何問起。“……我父母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說清楚!”“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紅微偏過頭朝他笑,看起來竟有幾分天真和俏皮,“你自己去問他好了。如果——你還有機會見到他的話?!?/br>紅微帶頭走了,房間里只剩下還處于茫然中的謝一北。剛過完年,前幾天下過雪,雪化正是最冷的時候。窗戶上裝了窗簾,居然沒有按玻璃,謝一北縮在墻角被風吹得發抖。不過這樣也好,他想,也許這樣可以幫助腦子更清醒些。不知道為什么謝一北覺得這會兒自己的腦子運轉得特別慢,像生銹了一樣,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都要想上好半天。他用了好久才笨拙地慢慢回憶琢磨著剛才聽到的對話。因為生意上的事情禿頂男和曾白楚結了仇,綁架他向來要挾曾白楚。紅微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背叛了他。紅微剛開始對他以禮相待,也是因為本以為他是為了報復曾白楚才蓄意接近他的。他的父母不是單純的車禍,是被謀殺的,公司也是被人故意下了圈套的。那人便是曾白楚。曾白楚也是為了玩弄他才把他留在身邊的。事情似乎是很清楚了,然而謝一北卻越想越覺得荒謬。怎么可能呢?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從來沒有和黑道拉扯過什么關系。謝一北的性格也受了父母很大的影響。記憶中他們別說打打殺殺了,連和人紅了臉吵架都沒有過。何況謝家和曾家不光是生意上的伙伴,也應是私交很好的朋友。曾白楚究竟和謝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做到如此決絕的地步?水泥地上太冷了。謝一北的外套已經被水潑濕了,手腳卻又被捆住沒法脫下來,只覺得四肢都被凍得快要失去知覺了。他費力地拖動僵直的身體又往墻角縮了縮,將頭倚在了墻壁上。一時間收到的信息太多,謝一北已經不知道從何整理起了,腦子一團亂麻,索性什么也不想,看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網發呆。曾白楚是不會來救他了,想要掙脫好像也沒什么希望,不如用這最后的時間放松放松想些快樂的事情好了。不過如果有的選擇,謝一北還真想懇求禿頂男就算把他拆成幾塊了,也別送回曾白楚那里。那人想必是不想見他的。不論是什么形狀的。謝一北覺得自己應該是恨曾白楚的。那人害他家破人亡,戲耍他讓他全心全意地伺候了仇人那么久,還陷他于如此烏龍的境地即將小命休矣。然而此刻想起他時的那種感覺并不是恨。但也不是喜歡。如果非要給這種感覺一個詞的話,可能茫然更合適一些。也許還是反射弧太長吧。事情發生得太快,謝一北理智上一條一條地分析給了自己聽,感情上卻遠遠還沒有反應過來。謝一北其實從小就不算是個特別聰明的孩子,學習新東西反應常常很慢,成績好多半是因為用功。碰到了這樣復雜的情形,他的大腦就開始死機反應不過來。謝一北看了眼外邊飄起的窗簾,大概應該是傍晚,夜色漸濃。離明天中午十二點應該還有蠻久——至少對于此刻已經凍僵的他來說。距上一次喝水又有大半天了。謝一北也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但他此刻已經一點也不覺得餓,渴和冷才是最直接最強烈的感覺。不知怎么的謝一北就突然想起了早上常常和曾白楚一起喝的辣糊湯。海帶絲千張絲,豆腐雞蛋,淀粉勾芡的湯算不上太辣,卻又不嗆人的胡椒粉的味道,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