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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一連下了數日,時斷時續,大則狂風驚雷,小若珠落玉盤,或是陰云密布,雨勢暫歇。 這一日下午,雨勢稍停,天空仍是一望無際的陰沈,明示著暴雨隨時便要傾瀉。穗妤瞅了眼天空,皺了皺眉,她心情看起來不怎么好,這樣的天氣不會有多少人心情愉快。她心情不好并不僅僅是天氣的緣故,她心中顯然還另有心事。 穗妤有一個一胎雙生的哥哥,最近她哥哥看起來似乎不太對勁,成天精神恍惚,失神落魄的樣子,問他怎樣,他卻搪塞說下雨不能出去玩所以心情不好,對于這樣敷衍的答案,穗妤也沒有什么辦法。 最近有傳言說邪門的事情,深夜雨綿之時,聽到巷子有人走動的聲響,也有人證實說看見有一個人影在雨巷徘徊,忽而又不見了,雨急夜深,卻是無法看清那人長相。確實挺邪的,這么大的雨,又是三更半夜,還有人游蕩,也真夠邪的。 穗妤覺得哥哥中邪了,聽到傳聞便留意在心,暗暗觀察,卻是發現哥哥深夜偷偷出門,回來時渾身濕透,臉色蒼白,表情癡呆,這模樣像極了中邪。她心下擔憂,卻不敢與爸媽說,只是暗中留意。 這一日,雨勢稍停,哥哥便出門說是找同學玩,穗妤隨后也找個買東西的理由跟著出門了。 她左眼皮跳的厲害,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精神恍惚之下跟丟了哥哥,心中著急,卻沒有辦法,只能隨意走著,走不多久,暴雨狂鋪而至,片刻籠罩方圓。 穗妤出門帶了折疊傘,這等暴雨卻是不敢打傘前行,否則牛仔褲及鞋子都要濕個通透,只好隨著人群躲避在街道一側的一家小飯店前。暴雨勢大,便在商鋪門口的雨棚下也會被飛揚的雨滴淋到,眾人見狀,都往飯店里面躲去,隨意取了把凳子坐下,這飯店老板也不在意,跟眾人聊起雨來,一下子飯店里好不熱鬧。 她站在比較靠外的地方,不時有些飄在風中的小雨絲落在肌膚上,被雨洗練后的涼風刮在臉上,涼絲絲的感覺挺不錯,飯店里面卻太多人了,悶熱的可以。 她旁邊有個看起來四五十來歲的老人,戴著又黑又大的墨鏡,搬來一把凳子坐在那,臉朝著這猛烈的敲擊著大地的暴雨,也不知他看著哪兒。那種又黑又大的墨鏡,在穗妤的印象當中,只有兩種人才會戴,盲人或是看相的。 毫無疑問,這個老頭是看相的,因為他瞅了會穗妤,朝她說道:"這位姑娘,我看你眉關緊鎖,額頭泛青,雙目失神,必是有至親急難。如果愿意的話,小老頭便為姑娘解上一解?!?/br> 穗妤心下煩躁,轉頭狠狠的瞪了那老頭一眼,別過臉去,卻沒說話。 小老頭卻是一驚:"哎呀呀!姑娘那位至親幾日內當有血光之災,大難臨頭??!” 穗妤滿臉不愉之色,頗為惱怒,沒有睬他。 小老頭喋喋不休的道:"敢問姑娘可有兄弟中邪?失魂落魄,舉止怪異,仿佛被什么事情困擾?” "你怎么知道?"穗妤訝然,轉過頭來問。 小老頭摸了摸枯瘦的下巴,神秘莫測的笑道:"嘿嘿,我不僅知道,而且還知道他入邪極深,再這樣下去,危險至極!” "老先生,那該怎么辦?"穗妤恭謹的詢問。 "說好辦也好辦,說不好辦便也不好辦,你且把他的近況詳細說來?!?/br> 穗妤皺了皺眉,低頭思吟片刻便欲開口,突然心中一震,身子一顫,微微抬頭,臉上寫滿了驚恐,便在此時,遠方傳來長長的尖利聲——汽車急剎車的抓地聲!還有一聲輕輕的撞擊聲,在這傾盆大雨中,顯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卻又是那么的驚心動魄! 沒有絲毫猶豫,穗妤轉身奔入雨中,朝那聲音的來源跑去。 正好看到那一幕,遠端的身影從地上彈起,與之同時震起的是一大片雨花,那個身影像個布袋一樣,毫無反抗的從地上彈起,而后馬上又掉落下來,在積水中,一動不動。血,在水中發散開來。 "哥——!"痛徹心扉的呼叫逆風飄來,一個女孩毫無形象的跑到那個身影處,跪倒水中,抱起那人。 肇事的面包車踩著油門轟然遠去,穗妤完全不想去理會,她已然渾身濕透,雙馬尾沈沈的耷拉在腦后,額前的秀發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潑,扎堆的貼在額前,雨水順流而下,清秀的臉上道道水流往下流淌,已看不出哪道是淚流。 她懷中的哥哥更是完全失去往日的模樣,若不是至親,斷難認出。他左側額頭殷紅一片,頭發更是凌亂的黏在一團。臉色蒼白如紙,雙眼微弱的瞇著條縫,鮮血流過左眼眼角,左眼似乎睜不太開,嘴唇微微的哆嗦著,鮮血摻著雨水流入口中。 他努力睜開眼,凝視著穗妤,身子微微顫抖著,不知是他自己的身子在顫抖,還是穗妤抱著他的雙手在顫抖。 "看你的樣子,多難看,別哭。"穗伶虛弱的說著,看著meimei傷心的樣子,他似乎清醒了一些。自從那夜奇遇之后,他的腦海中便經常浮現出那白衣女子的面容,好像自己的魂魄被那女子勾去了一般,雖然尚有一絲理智告訴自己,那女子或許真是一個勾人性命的女鬼,但他仍是整天想再見那女子一面,便是死在她手中,也是心甘情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可畢竟事與愿違,想風流死也沒那么容易,自己仿佛中了詛咒,想念變本加厲,無時無刻不在回想那一刻,那一瞬,那一剎那,那絕世的容顏,那超脫的氣質,那病愁的表情,那寓意的眼神。 穗伶用尚有知覺的右手伸入褲袋,掏出那方大紅手帕,顫抖的移到臉前。 看了眼meimei,她一手扶著自己,右手握著手機打著電話,臉上雖仍帶有悲痛的表情,卻是少了許多驚惶,清秀的臉龐帶著一絲堅定,看向穗伶的眼神卻十分的憂愁。 穗伶把手帕蓋在臉上,輕輕的吸了口氣,卻沒有聞到那熟悉的清香,傳入鼻內的是一股濃郁的血腥,頓時腹內一陣翻滾,喉嚨一甜,他下意識的捂著嘴,吐出一口血來,吐完之后,卻是感覺神清氣爽,清醒許多。 穗伶攥緊手帕,想放回口袋內,眼前卻突然出現那白衣女子的面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仿佛回到那一晚。 "好美啊——"他喃喃的驚嘆著,攥著手帕的手驀然垂下,掉落在水中,頭無力的歪倒,失去了知覺。 "哥?哥——!” 穗伶做過很多夢,但哪一次都沒有這次長。 依然是那名白衣女子,依然是夢過既忘,白衣女子似乎在和一個男人說話,說的什么卻不知道,聽了這句,忘了上句。她又似乎在和人打架,亂七八糟的下來,他什么也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夢見了她,這夢還不是一般的長啊,但卻什么也不記得,即使在夢中他努力去回想前一幕,也回想不起,索性看過便過,一路夢下來。 也不知什么時候關于白衣女子的夢結束了,讓穗伶有些惆悵。 ... 2在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