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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仿佛漫成一條無形的河流,世界被水充滿了,葦塘深處的腥咸泥濘漲成大潮,隱約響起潮汐般讓人心顫的轟鳴。那黑影的頭緩緩揚起,每移動一分,便在嘩嘩聲里壓倒大片蘆草。緊接著它全身上下仿佛豎起無數根尖銳的“刺”,仔細看卻是無數片完全張開的黑鱗,從黑鱗下吐出腥氣撲鼻的氣泡,很快形成一層厚厚的水汽泡沫,將巨大的身體整個“裹”了起來。亮光一閃,只見是那只小蟲從黑影獠牙交錯的嘴里鉆了進去,隱沒不見了。黑影自身分泌出的氣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厚,讓它自身密度大大減輕,同時和水汽深重的空氣融為一體。泥潮從它身下嘩嘩流過,使地面濕滑如同河床,那黑影身體一聳,從腹部下伸出一只足有小房間大的大爪,在泥潮里一撐!如同閃電從天而降,劈開大地!巨大的轟鳴瞬間震得地面搖晃,老于一屁股跌倒在泥水里,嘶吼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慌作一團,幾個膽小的甚至差點尿了褲子。只見葦塘深處,一條龐大仿佛小山的黑影騰空而起,在雨水里滑動兩圈,瞬間把眾人頭頂上的天空都遮滿了!老于拼命仰頭,因為過于驚恐而發不出半點聲音,半晌才發著抖道:“它……它飛起來了……飛起來了……!”那黑影只要輕輕往地上一壓,那山巒一般的身體就能把這群人同時擠死!很多人驚慌退后,慌亂里也不知道多少人摔倒在地,只聽慘叫和嘶吼此起彼伏,如同可怕的人間地獄。老于全身是泥,眼珠通紅,聲音都啞了:“穩??!別亂跑!都穩??!小心踩死人??!”人群再次爆發出慘叫,只見黑影尾巴一甩!那尾巴已經被儀器燒傷了大片,但是一甩之下驚天動地,瞬間就把好幾個跑得慢的凌空甩起,遠遠扔進了十幾米外的葦塘里!老于大叫一聲抱頭臥倒,還以為這次小命休矣,然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嘶吼陣陣,竟然往遠處去了。他顫抖著抬頭一看,只見黑影盤旋遠去,在瓢潑大雨里仿佛一座可怖的黑云,幾秒鐘內就消失在了天邊。“正東偏南,正東偏南……”老于失魂落魄,猛的癱倒在地:“完了,它往日本方向去了!……”與此同時,東京的一座私人病院里,葉真搭在床邊的手指突然動了動,緊接著手腕一抬。黑澤正坐在床邊看文件,立刻抬頭叫了聲:“葉真?”“啊……”“你醒了?”黑澤急忙站起來按住他的手:“別亂動,還在吊水!”葉真眼睛上裹著厚厚的繃帶,茫然的轉了下頭,半晌才聽出聲音的主人,“……黑澤……?”“嗯。你別亂動,手上還在輸液?!?/br>葉真不老實,用另一只手扒拉眼前的繃帶,茫然道:“我瞎了嗎?”“別亂碰!”黑澤立刻喝止:“你的視力應該已經恢復了,只是剛解毒,怕眼睛看光受到刺激,暫時用繃帶裹幾天。放心吧,你好著呢?!?/br>大概是藥物作用,葉真反應遲鈍了很多,半晌才懵懵懂懂的“哦”了一聲。“你一路打進決賽,賽委會的人為了賭局,在你更衣室的飲水機里下了毒,又買通馬洛斯想在擂臺上要你的命。你剛送到醫院的時候情況非常危險,所幸在苗寨里泡過洗髓草,細胞活性非常強,很快就將毒素代謝掉了,所以才撿回一條命?!?/br>黑澤伸手摸摸葉真的頭發,溫和道:“下毒的人我已經處理了?!?/br>葉真縮縮頭,傻呆呆的又“哦”一聲。他這樣子其實非??蓯?,臉色蒼白,卻因為裹著繃帶而顯得圓鼓鼓的,嘴唇微微張著,一副茫然無辜而不知事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想親上去。只有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黑澤才敢肆無忌憚的注視著他,不必時刻掩飾自己看他的目光。也不必擔心葉真從自己眼里看出什么,從此將他視作敝履,躲得遠遠。黑澤微微的嘆了口氣。葉真摸索一會兒,慢慢坐起來,仰著頭問:“我……我爸爸mama呢?”黑澤默然不語,好幾秒后才用平淡的口氣道:“聯系不上。龍九處長豈是我們能輕易聯系上的?更何況玄鱗先生了?!?/br>“……我真的不會瞎吧?”“不會!你好著呢,就是外傷還要再養養?!?/br>“哦,那就好?!比~真又摸摸繃帶,低聲道:“我怕我真的瞎了,他們就不要我了?!?/br>黑澤心里猛然一顫,這回連臉色都微微變了。他想說不管怎么樣我都要你,你別擔心有一天會無處可去——但是這話到了嘴邊,又不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半晌他才笑了一下,說:“別擔心,你盡快把傷養好,龍九處長他們就會來接你了。這世界上怎么會有人……怎么會有人,舍得拋棄你?!?/br>葉真從黑澤掌心里輕輕抽回手,反復摸著自己眼前的繃帶,有點傷心又有點迷茫的樣子。黑澤不敢再單獨和他呆下去,猛的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主治醫生正等在走廊上恭候著,一見他出來,笑著打了聲招呼,便帶著助手急匆匆進去了。黑澤低頭站了半天,只覺得心里一會兒酥軟,一會兒又發苦,短短幾秒鐘里就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嘗了個全,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了。他的助理小姐遠遠站在走廊上接完了電話,走過來低聲道:“黑澤先生,山地家的情況傳過來了。聽說山地仁這段時間一直神出鬼沒的,大宅鎖了一半房間,就跟防賊一樣,根本聯系不上他本人!”黑澤閉上眼睛:“——估計軍部那傳聞是真的了?!?/br>助理小姐嚇得臉色發白,只強撐著不發出聲音。“這件事你知我知,別透露給第三個人知道,尤其是葉真!任何人問起,就說聯系不上他父母!”助理小姐拼命點頭,顫顫巍巍問:“那以后怎么辦?還留葉真在醫院里嗎?”黑澤不出聲,臉色淡淡的看不出表情。助理一貫能揣摩他的心思,小心翼翼道:“我看醫院條件也就這樣,到底比不上家里。反正這孩子已經醒了,要不就接回您家里去養著吧?好吃好喝的養一段時間,外傷也好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