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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口,打開宮門,他身上只穿著件單衣,還被符陵撕破了前襟,冷風襲來,不由哆嗦了一下。幾個值守的太監聽見動靜,忙跑了過來,驚問道:“楚大人身體欠安,怎不休息,這么晚了要上哪里去?”楚翔搖了搖頭,忽道:“我想到湖心的蟾宮島上去看看?!?/br>太監大驚,忙道:“楚大人,這可使不得,湖面上已結了冰,行不了船,何況現在已是深夜……”楚翔道:“那就算了,我隨便走走,不用管我?!毙挪酵呑吡藥撞?。楚翔生病多時,幾乎足不出戶,但符陵早有吩咐,要下人盡心侍候不得違抗。太監見楚翔面色沉沉,不敢多勸,忙飛奔回屋取了大衣來為他披上。楚翔攏緊大衣,仍擋不住徹骨的寒意。慢慢地踱到湖邊,倚靠著一棵柳樹,枝條輕搖,簌簌地落了楚翔滿頭的雪花,楚翔伸手折下一段柳枝,那枝上的柳葉兒早已掉光。楚翔下意識地一寸寸折斷那枯枝,留春園,畢竟不是江南啊……天上不見皓月清輝,唯有寒風撲面,幾顆殘星映著枯草叢中的點點積雪,分外凄清。楚翔遠望湖面,黑漆漆地沒半點燈火,湖心的攬月樓應仍在,但要想再泛舟湖上卻終究是不可能了……那些歌舞升平、燈紅酒綠的日子都是一場夢,自己為他設了一出戲,他卻把這出戲化成了一場夢,一場最美的夢,夢中有真也有幻,有他也有我,但再美的夢也會被驚醒……第三卷解禁:三十五揮手自茲去(上)楚翔在湖邊站到天色微明才回屋,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地睡去,睡到醒時看外面天又已黑了,一翻身坐起來,雖仍有點頭暈,胸間卻不似往日那般氣悶難受,心知是符陵給的藥之奇效,從懷里摸出瓷瓶,端看了半晌,仍是打開瓶塞,倒出三顆藥丸,旁邊早有人遞了溫水過來,楚翔依法用水化開,服了下去。楚翔吃過藥,摸摸臉上,昨日的紅腫血痕似已消去,但心頭的疼痛卻一分未減,不想用飯,亦不想起床,仍躺下去閉目養神,迷迷糊糊中忽似有人拼命搖晃自己,楚翔睜眼一看,卻是楚栩,見楚翔醒了,楚栩一臉興奮:“哥!你醒了?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楚翔悶聲悶氣地道:“是秦國皇帝答應放我回去是吧?”“哥,你已經知道了?”楚栩喜笑顏開地正待往下說,卻見楚翔臉色發青,極為難看,“哥,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楚翔并不答話。楚栩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哥,你不高興?對了,你原來說他不會輕易放你回去,難道是那秦國皇帝耍什么陰謀詭計?”楚翔搖頭,引開話題:“不管怎樣,能回去都是好事,我怎會不高興?你們怎么安排的?使團何時啟程?”楚栩笑道:“知道大哥歸心似箭,當然是越快越好,最快大約是三日后吧,只是大哥你的身體怎么樣?能不能長途奔波?”楚翔強顏笑道:“我聽到說要回去,這病已好了大半了?!卑蛋祰@道;符陵曾說良藥易求,心病難醫,眼下這病縱能治好,怕又會害上另一種病,卻是永遠好不了了。只道:“既然允許放我回去,便不必住在這里了,明日我便隨使團到館驛去住吧!”楚栩又陪楚翔說了會話,楚翔神思恍惚,答非所問,楚栩只道是大哥身體不適,便告辭出來,第二日果將楚翔接到館驛中。楚翔見過正使胡聰,兩人從前同殿為臣,雖無甚私交,但關系尚好,大約是符陵已有安排,胡聰并未詳細追問楚翔被俘后的經歷,見楚翔病得形銷骨立,憔悴不堪,不免唏噓感嘆了一番,命人準備了房間供楚翔休息。很快過了三天,楚翔每日按時服藥,竟一日日地好了起來,夜間咳嗽也輕了許多。楚栩每日都陪著他,若有使團人員來探望,也大都由楚栩接待。楚翔毫無情緒,眾人只道他病重。楚翔日里夜里翻來覆去只想到臨別那晚的情景,偶爾也想,若自己和符陵的事傳了出去,歸國后該怎樣面對老母和小玉?卻又道,人生除死無大事,反正命不長久,既是當初義無返顧的選擇,現在便當承擔后果。周國使團忙著準備返程之事,但再未聽到符陵的消息。到了出發這天,楚翔一早便聽得門外喧嘩,出去一看,卻是符瑾,一身青色緞襖,尋常富家公子打扮,帶了幾個隨從站在院子里。符瑾見楚翔出來,忙道:“楚將軍,你好些了嗎?我是特意來為你送行的!”說著讓人捧過一個雕花食盒,笑道:“宮里的幾樣新鮮點心,帶給將軍路上吃的?!?/br>楚翔致謝收下,自上回救了符瑾后,倒很少再見到他,生病時符瑾曾來看望過他兩回,但楚翔昏昏沉沉中,沒怎么和他說話,今日見符瑾來送行,暗暗納悶。一時收拾啟程,符瑾便陪著楚翔等一行往城外去,楚翔得空悄悄問他:“是陛下派殿下來的嗎?”提到符陵,楚翔呼吸忽有些急促,這幾日自己時時想著他,難道他也不曾放下?符瑾道:“不是,父皇本不許我來,我是偷偷溜出來的。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日離別,我怎么也該來送上一程,此去路途遙遠,將軍要多保重身體?!?/br>楚翔心頭一熱,其子若父,竟也是這樣重情重義。又見符瑾比上回更加成熟穩重,言語神態益發顯出乃父之風來,卻不知該喜該愁?自己當初救下符瑾,只是為了騙取符陵信任,符陵如今也該想明白了吧?楚翔心中酸澀,卻見符瑾只有幾名便衣侍衛,并無大隊人馬隨行,己方要是發難,或可趁機劫持符瑾要挾符陵,要是換成從前,自己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但如今畢竟已不是從前……不過以符陵的心計,怎會未顧及到符瑾的安全?楚翔念頭一轉,忽問道:“陛下既然不許殿下來,怎未派人阻止?”符瑾黯然道:“父皇身體不適,已好幾天臥床不起,除非有緊急要務,他誰都不見。因此不知我來?!?/br>楚翔大吃一驚,那日符陵掌中的鮮血在眼前一閃而過,難道他竟傷得不輕?忙又問道:“那陛下可看過太醫?”符瑾搖頭道:“父皇不肯讓太醫瞧,這兩日圣心不悅,我等不敢苦勸?!?/br>楚翔一時無言以對,緊緊拉住韁繩,手心已滲出汗來。忽聽得身后馬蹄聲疾,轉頭見是一支御林騎兵飛馳而來,掠起一片沙塵,為首的正是季德將軍,很快到了面前,季德翻身下馬,向符瑾行禮道:“殿下,皇上傳下口諭,要殿下即刻回宮!”符瑾聽了,知道父皇已察覺,只得勒住馬頭,拱手向楚翔作別:“將軍一路順風,恕我不能遠送了!”楚翔還禮,目送符瑾一行遠去,直到楚栩過來催促,這才又隨使團上路,心頭卻似空蕩蕩地沒了著落。又想起方才自己的念頭,果然一切仍逃不脫符陵的掌握,他待自己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