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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強風中飛舞,側過光潔的臉來看他,面容冷硬的曲線似乎變得很溫柔。 他那只還沾著惡魔血液的手被握住了,繼而長風卷起,騰空而起,眼前是一片快速移動造成的虛無的灰色。他仿佛漂浮在夢想不到的云端,又如同浩瀚鯨波中上升的藍色氣泡,駢羅列布,霧集云合,最終萬物消散,只有手上的溫度和一個叫做西斯的救贖者。 在他們穿過結界的那一霎,斯曼的眼前浮現了一座宮殿,蒼茫的雪山,蔓延的百米城墻,云霧和陽光之中若隱若現的烏金之門站成讓人仰望的威嚴。 而西斯,她冷著眼回頭一顧。 那里,數十米高的白骨踏碎了位面的邊界,流光被絞殺在黑暗的亂流中,惡靈的咆哮和軍隊落地的轟隆聲震天駭地,位面的邊界開始崩塌,巖漿竄涌上來,高大山丘被骨龍的骨翼削平,隨后的軍隊肆意地將這里踏成廢墟。 白骨過境,生者繞道。 斯曼卻絲毫不在狀態,他神志回歸時西斯又展開了一對羽翼,四翼的速度切割著他的rou體。他們在天邊消失遠去,縱然背后是行進的白骨軍隊。 每千年一次的位面之戰,由相鄰的幾個位面選定戰爭地點,愿意來的統領帶著自己的士兵進行一場合約戰。 好比幾位選手下棋,訂好賭注,賭桌上的壓著金錢、武器、美人、士兵甚至是疆土。 與大型戰爭不同,統領的軍事才能在位面之戰中起了無比重要的作用。因此它還有一個別稱——天才秀場。 天才,有別于登上大型戰場的白銀將領。這群人中的一部分注定像流星般墜落引得一片唏噓,另一小部分則將登上人生的頂峰擁兵百萬一呼百應。 西斯再怎么大言不慚也不敢把自己往天才秀場上放,她此時就站在這秀場的邊緣急得上躥下跳。 少年清朗的聲音響在宮殿之中:“戰爭就是搏斗。是一種迫使敵人服從我們意志的一種暴力行為。而暴力又是……” “跳過跳過跳過??!”鵝頸絨臥榻上,一身白色托加的西斯分外暴躁,“把這些前言序定義獲獎感言全部統統給我跳過??!” 少年就地端坐在臥榻旁,身下墊著白色毛毯,手上持著長長的書卷,已經被拉到地上的頂端滾出了毛毯,漂亮的通用文字鐫著幾個字——戰爭論。他抬起頭看著從容盡失的西斯,聲音有些柔軟:“主人,政論式的定義雖然枯燥,可是不記住的話,后面的內容您是聽不懂的?!?/br> 西斯怒瞪他。斯曼被她瞪得脖子一縮,幽藍的眼睛像是深湖里瑰麗的寶藏。西斯頭疼地閉眼呼吸,努力壓制自己想要砸了一切的欲望。她人生最痛苦的時光莫過于在神教殿學習文化課——文學、戰略、戰術、政治、哲學、經濟,天吶…… 她漂亮的鉑金色頭發在那段時間幾乎被她給揪沒了。 西斯理理自己溜順的長發,默念了好幾遍上的靜心詩。這才重新恢復到沒有情感波動的狀態:“繼續念?!?/br> 斯曼仔細地打量她,在確定她沒有不悅之后,才低頭繼續:“暴力是在科學技術的成果的幫助和武裝下增強自身力量的一種方式……物質暴力是戰爭的主要手段。其目的是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人……” 西斯的手越拽越緊,纏在手指上的長發被扯得生疼,而她已經徹底沒有痛覺了。只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敵對意圖”“交戰雙方”“種族狀況”在她腦子里飛竄。 上說,絕貪欲,平心境,無喜嗔,勿怒罵…… 她一直盡量讓自己做好,可明顯,此時此刻她根本做不到。 “別說了!別說了——”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整個宮殿里回蕩著她的怒吼,六翼從背后掀開,利維坦在長殿上揮下深深的縱壑,簾布的撕裂聲夾著石壁倒下的巨響。 斯曼連連退后,隔著倒下的石柱,看見她從看臺竄出,只剩一半傾斜的白色簾布掛在夜幕里,悲涼得很。 彌撒,這片被戰爭帶走生命的土地,是見不到月亮的。 于是這里的夜晚,陰冷又黑暗,像一具冰涼的尸體靜靜躺在冥河岸邊。 斯曼將筆記卷好,放進了柜子,起身往書房外走去,身后一盞盞燈熄滅,身前一盞盞燈亮起。走到穿廊處,風把琴聲從遠處吹來,空靈縹緲,像一層輕紗。 輕紗,是某個路過位面邊界的旅人身上穿的,那是他記憶里最輕柔的東西。 他順著琴聲走去,燈一路亮過去,不明不暗,恰到好處,像是把他引入一場美夢里去。直到走到看臺前他才如夢初醒,呆站在那再不敢上前一步。 過了會,兩邊的燈倏地滅了,簾里點著的一盞小燈清晰起來,風輕輕掀過簾布,能夠隱約看見里面的人影,從掀開的一角,看見一只骨骼分明的腳,很快大風吹來,呼啦一聲靠坐在圓柱邊的西斯就顯露出來,她抱著豎琴,彈著首古老的曲子。 她眼一掀向他看來,光影明滅之間眼底流光逸動,神靈般的面容裹著層高不可攀的清冷。 她像在看你,又像在看別處。她像在沖你笑,又像是冷漠對你。她像在邀你歡縱,又像在旁觀你的丑態。 可你知道,你每次都知道,在她攜帶來的光明里,你的心那么癡迷地跳動著。 風小了些,簾布落下,只有一團火焰般的燈光,人抱著豎琴,投映在布上的影子如一副畫卷。 斯曼站在原地,看著她的影子。那時,他還不清楚什么叫喜歡上一個人。他的喜歡還那么膚淺,驚艷于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西斯奇怪地拉開簾布,臉從后面探出來,拍拍身邊的位置朝他示意:“坐?!?/br> 斯曼愣愣地看著她。 西斯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她唰得把簾布拉回去。 斯曼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知所措,怯怯索索地隔著簾布學她坐下來。 過了好一會,那一頭才傳來西斯有些干澀的聲音:“對不起?!?/br> 小惡魔的耳朵立刻聳起,毛絨絨的腦袋往旁邊一轉,看她的影子近在咫尺,眼睛呆愣地眨著。 “我給你彈首曲子吧?!辈坏人孤芙^,琴聲就響起來了。 “主人,我……” 西斯手上動作一停:“不許說話!”怕嚇到他,又放軟音調加了一句,“我討厭別人用喧嘩打擾藝術?!?/br> 他慌忙點頭,才想到她看不到,剛想說話豎琴聲又響起。 小燭光,小看臺,輕歌曼舞的風。 他看著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穿過,影子像在繪畫一個綺麗的故事,每一個勾動的動作都勾響了他的心弦。 一曲告終,西斯又從文藝青年變成了糙漢子,她唰得拉開簾布,看著靠得分外近的斯曼一愣。這小孩子眼里有星星,亮亮的真好看?!澳銊倓傄f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