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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猜的,”常子煊抬起眼,目光幽深地看向鐘意的背影,輕聲道,“他昨天展露出來的武功和平時不太一樣,劍勢滔滔,猶如驚濤駭浪?!?/br>安濟回想片刻,臉色倏地變了,倒吸一口冷氣:“確實是哎!他平時武功雖然也高,但……但絕沒有昨天那樣厲害,并且很少用劍,對了,他還闖了劍閣,還全須全尾地出來了!”常子煊:“不知他究竟是何來歷,究竟意欲何為?”安濟想到了什么,惴惴不安地問:“他和蘇余恨是一伙的,若是他們聯手為禍武林,那……那可是要攪動武林大亂的!”常子煊左手抓住佩劍,將流光星彩平舉到眼前,目光堅定地看著華麗的劍鞘,一字一句道:“明日幾何,赤子蒼穹,風雨不動,天下為盟??v然他武藝再高,縱然我天賦再差,只要他敢為禍武林,我也必會追殺到底?!?/br>“嗯!”安濟點了點頭,“我也會的!”這個院落雖然破敗,然而高屋廣軒、雕梁畫棟,想必當初也曾經是個頗為富足的人家,鐘意走進廚房,看到簪花婆婆正坐在灶前燒火,艷紅的石榴裙和陰暗的廚房格格不入。“婆婆?!辩娨饨辛艘宦?,忽然雙手抱拳,單膝跪了下去。簪花婆婆抬了抬眼皮:“什么意思?”“以昨晚阿憂的傷勢,若沒有婆婆伸出援手,想必后果不堪設想,晚輩愿做牛做馬,報答婆婆的救命之恩?!?/br>“哦?”簪花婆婆淡淡地問,“我救的是樂無憂的命,你來報什么恩?”“婆婆救了阿憂,就是救了晚輩,”鐘意道,“昨夜如果阿憂真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會獨活?!?/br>“他死了,你就要隨他而去?”“我會先去報仇,待了結了仇家的性命,我就掘一個墓xue,和阿憂一起躺進去,再也不分開?!?/br>簪花婆婆一怔,接著突然笑了起來,她容顏蒼老,這樣一笑,卻仿佛有了一絲絕代風華的感覺。“孩子話,”她笑道,“你這般罔顧性命,對得起父母的養育之恩嗎?”“活著是一場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不如死了?!?/br>簪花婆婆搖了搖頭:“生恩難報,令慈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期間吃過多少苦頭、路過多少次鬼門關?拼死也要生下你,可不是讓你視人命如草芥,隨隨便便就殉情的?!?/br>鐘意茫然道:“可是活著太累……”“累在何處?”“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可是你看這天地,如此浩大,這風云,如此縹緲,”簪花婆婆抬手從發髻間摘下一朵花苞,放在掌心,內力催動,花苞悄然綻放,湛紫色的花瓣吹彈可破,在她蒼老的掌心開出一朵嬌艷的花朵,她說,“你看這朵花的盛開,如此美妙,花瓣上的露珠,如此輕盈,年輕人,世間并非只有仇恨和凄苦,父母將你帶來這個世界,是想讓你見天、見地、見眾生、見萬物,而非見怨懟?!?/br>廚房陰暗逼仄,爐灶中傳來嗶嗶啵啵地燃燒聲,一抹晨光從狹小的窗子里射入,灑在她掌心的花朵上,鐘意怔怔看著這朵盛開的牡丹,慢慢睜大眼睛,心頭仿佛有一抹郁結如同寒冰般悄然消散,化作汩汩暖流,流經四肢百骸,他再度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多謝婆婆點化,晚輩受益良多?!?/br>簪花婆婆將牡丹插回發髻間,枯瘦的手指抹了抹鬢邊的碎發,笑道:“起來吧,你小子很好,我很滿意?!?/br>鐘意起身,簪花婆婆將燒火棍塞進他的手里,便拎起艷麗的裙裾,飄然而去。“很好,很滿意……”鐘意琢磨著她最后的這句話,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聲嘀咕,“嘿,這話說得頗有幾分丈母娘看郎的感覺,可惜可惜,我對阿憂的愛慕蒼天可鑒,即便是送個公主,也再不會心動了?!?/br>灶下沒有什么食材,鐘意搗鼓了半晌,端出兩碗酒釀元宵,一碗送去孝敬大恩人簪花婆婆,一碗端進了雕花里間。樂無憂正躺在被窩里閉目養神,聞到熟悉的香氣,驀地睜開眼睛,撞進了鐘意含情帶笑的鳳眸,不由得看癡了。鐘意將碗放在床頭,扶他坐起身,疑惑:“你在看什么,我臉上有臟東西?”樂無憂摸著下巴,表情甚是下流地笑道:“你總是夸贊我的眼睛漂亮,今日老夫才發現,鐘堂主這雙眼睛不笑自親,絲毫不輸老夫哇?!?/br>“嘖,”鐘意咋舌,撩起衣擺在床邊坐下,笑盈盈地看向他,“阿憂是在調戲我?”“不錯?!睒窡o憂點頭。“不公平,”鐘意委屈道,“自重逢以來,就是阿憂在不停地調戲我,而我卻中規中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實在是不公平,人家不依!”“……”樂無憂被他軟綿綿的聲音麻出一身雞皮疙瘩,“敢問鐘堂主今年貴庚?可有滿三歲?能否斷奶了?”鐘意唰地打開折扇,擋在臉前,扇面上的絹紙早已破碎,一只笑瞇瞇的眼睛從雪白的扇骨后露出來,笑道:“人家縱然才三歲,卻也敢陪阿憂赴湯蹈火呢,如今連堂主之職都丟了,阿憂卻還在嘲笑人家,哼?!?/br>想到昨日那險象環生的一天,樂無憂不由得心頭酥軟,笑著擺擺手:“好好好,不嘲笑你,你愛幾歲就幾歲,這做得酒釀元宵?”鐘意端起碗,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邊:“那不許再叫人家鐘堂主?!?/br>“行,”樂無憂隨口答應,他自一早醒來心情就一直很好,仿佛絲毫沒注意到這個喂食的動作有什么不妥,樂滋滋地吃了一口,眼睛倏地睜大,驚喜叫道,“唉喲,這個廚藝不錯嘛,阿玦是個好廚子?!?/br>鐘意笑容滿面,又舀了一勺送過去,眨眨眼睛:“可是人家又不想叫阿玦了?!?/br>“……”樂無憂頓了頓,“閣下的名字還帶隨便改的?”“別人那里不能改,但是想在阿憂這里改一個?!?/br>這貨不但話特別多,事兒也多得略煩人呀,樂無憂在心里想著,張口吞了送到嘴邊的小元宵,含糊地問:“想改成什么?”鐘意十分真誠地說:“改成相公,怎么樣?”“噗……”樂無憂一口元宵噴到了他的臉上。☆、第五一章“抱歉?!睒窡o憂連忙想隨手抓個什么來給他擦擦,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地坐擁一張雕花大床,卻不能拿被子去給他擦臉,伸出去的手不由得僵住了。鐘意立即從善如流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條絲帕,然后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