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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議事廳。“鐘堂主?!?/br>一個黑衣男子站起身來,此人身長九尺,丹鳳眼臥蠶眉,臉頰剛毅如刀削斧砍,唇角緊抿,勾勒出冷峻的線條。這就是海天連城的現任城主龍云騰了。鐘意雙手抱拳:“龍城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br>龍云騰略一抱拳,直奔主題:“我聽聞繡春堂內出現了樂無憂的身影?!?/br>“是旁人冒充,”鐘意否認,“樂無憂十年前便死了?!?/br>龍云騰眼中殺機頓顯,一閃而逝,淡淡道:“我已經看過龍天霸的尸首?!?/br>鐘意動作一頓:“如何?”“傷口附近遍布冰霜、滴血未流,”龍云騰沉聲道,“正是雪照云光訣的結果?!?/br>“可是光憑雪照云光訣,根本無法認定就是樂無憂所為,”鐘意道,“當年樂其姝創此劍訣,不只傳給了樂無憂,還傳給座下三大弟子,風滿樓首徒柴開陽,明日閣常少主,還有……閣下?!?/br>龍云騰撫摸著佩刀:“不錯?!?/br>鐘意笑道:“那你又如何能認定殺龍堂主之人就是樂無憂?”“龍天霸的致命傷在心臟,”龍云騰道,“傷口窄且深,非稚凰不可?!?/br>“哈哈哈,”鐘意大笑,懶洋洋道,“龍城主是不是魔怔了?天下刀劍無數,能留下窄且深傷口的,怎么可能只有稚凰?信不信我隨便找鑄劍師打造一把兵刃,都能模仿得一模一樣?”龍云騰目光堅定地看向自己的佩刀:“我與無憂總角相交、情同手足,自然不會認錯?!?/br>“情同手足?”鐘意唇角帶著一絲嘲諷,笑道:“可在下聽聞,十年前天闕山遇襲,曾向海天連城發函求救,然而貴城閉門不應,直至風滿樓死傷殆盡,敢問龍城主,彼時,你可還記得與樂無憂的總角之情?”尖銳的詰問迎面拋出,龍云騰緊緊握住刀柄,啞聲:“彼時,我在閉關……待我功成出關,無憂已經……”鐘意輕聲道:“尸骨無存?!?/br>龍云騰的眼中驀地涌上極致的痛楚。送走龍云騰,鐘意一揮衣袖,雍容地轉身坐在太師椅上,接過茶盞,輕輕撥了撥茶沫,斜眼看向繡春堂管家,悠然道:“我竟不知道張管家如此會當差,隨便什么龍云騰、鳳駕霧的……都能去看你家主人的尸體?!?/br>張管家連忙垂手走到他的身邊,低頭賠笑:“鐘堂主有所不知,我家主人其實本姓朱,蓋因多年前救過海天連城老龍王一次而改姓了龍,所以今日龍城主過來,我也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呀?!?/br>這淵源鐘意并非不知道,當年老龍王曾落難,若非龍天霸和明日閣主仗義相助,早就沒有現在的海天連城了,老龍王為表感激,將自己的姓贈與了龍天霸,還把女兒嫁給明日閣主,這在當時也是一段武林佳話。這些道理鐘意都懂,然而他就是不高興。郁悶地喝了一盞綠楊春,鐘意將茶盞重重放在茶幾上,負手走出議事廳。簾外細雨潺潺、柳色青青,鐘意深吸一口氣,滿腔桂香,仰起頭看向檐頭滴出的水珠,問九苞:“你覺得這個龍云騰是斷袖么?”啪……九苞腳一軟摔在了地上,爬起來,木著一張臉道:“堂主……請容我問一句,你跟龍城主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十年了,”鐘意伸手,一滴雨水落在掌心,輕聲道,“十年都沒放棄對當年舊事的調查,我有理由懷疑他對樂無憂居心不良?!?/br>“可是……”九苞欲言又止。鐘意寬容地說:“有什么話就說出來吧,本堂主不是不講道理的人?!?/br>九苞掙扎片刻,小聲道:“可是……你不是也沒放棄嗎?難道說……堂主你對那個樂無憂……也……也……”聲音越來越小。鐘意回過頭,柔和地看著他:“說呀?!?/br>九苞雙手捂著嘴:“不說!”鐘意把玩著掌心那滴雨水,笑道:“這孩子……跟了我這么多年,居然還不了解我,讓你說你就說,難道我會殺了你不成?你覺得我對樂無憂怎么樣?”九苞看著他溫柔的笑臉,滿眼驚惶,瘋狂地搖頭:“我什么都沒說!”“不說就算了?!辩娨夂吡艘宦?,回頭看向煙雨之中的桂花樹。九苞倏地松了一口氣,抬手撫撫胸口,喃喃道:“嚇死我了,就知道不能相信這個混蛋堂……”聲音戛然而止。只見電光石火之間鐘意驟然回身,掌心一滴雨水如暗器般疾馳而去,猛地擊在九苞的啞xue上。鐘意拍了拍手,甩袖飄然離去,搖頭晃腦笑道:“給過你說話的機會,你不把握,那就別說話了,本堂主最討厭話多的人?!?/br>九苞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的身影,在心底大哭:難道你自己的話很少嗎?混蛋堂主真的好討厭啊……☆、第十三章在廣陵主持完龍天霸的葬禮,鐘意飛馬趕去金陵。每年重九佳節,不醉酒坊都在鳳凰臺舉辦白衣夜宴,遍邀江湖英雄,所有人不穿甲胄、不帶兵刃,便服赴宴,故而名為白衣夜宴。與廣陵之清雅風流不同,金陵乃江南佳麗地、千載帝王州,粉墻黛瓦、玉殿朱樓,端得是富麗堂皇、繁華繚亂。即便如今天下動蕩,秦淮兩岸依然是歌舞升平。鐘意牽馬自朱雀橋上緩步走過,橋下畫舫里傳來柔媚的歌聲:“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嗚咽的洞簫聲和著歌聲,幽怨哀婉,令人聞之斷腸。鐘意低低地笑起來,手持韁繩拍打著掌心,跟著歌姬輕聲唱道:“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堂主,”九苞抬頭看過去,“前面就是金陵酒肆了?!?/br>空氣中有烈烈的酒香傳來,鐘意抬頭,看到一張土黃色的酒招旗隨風飄搖,酒肆門前題著一首詩: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金陵弟子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觴。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正是盛唐大詩人李白的千年名篇。然而此時的酒肆門口沒有詩仙,有的只是幾個乞丐,正躺在墻根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小九苞,”鐘意遙遙指向酒肆外的粉墻,悠閑道,“你堂主我當年,也曾在這里曬過太陽?!?/br>九苞斜眼:“曬個太陽這么自豪?”“這里的太陽可不是誰都能曬的,只有最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