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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在藤廊里看到一個紅衣女子,抱劍拜月,那把劍啊,雪亮雪亮的……”“什么?”常子煊猛地站了起來。屬下壓低聲音:“天底下雪亮的劍有很多,可亮得讓人望而生畏的,只有照膽,少主,紅衣雪劍,龍天霸那天晚上看到的,是十年前就死了的樂其姝啊?!?/br>啪……青谷老人的酒杯脫手而落,碎在了地上。鐘意吃了一驚:“前輩?”青谷老人擦擦桌子上的酒漿,淡淡道,“年紀大啦,眼還沒花,手都開始抖了?!?/br>☆、第九章他低著頭,慢吞吞地擦完桌子,想要喝酒,卻發現自己的酒杯已經摔碎,手指略頓了頓,拿起了筷子,木然夾起一塊鴨rou,余光瞥到鐘意。不知道怎么了,他心頭驀地一跳,鴨rou掉了下來。鐘意眼中浮上一絲苦楚,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澀聲道:“天道輪回,善惡有報,你放心……”“哈哈……”青谷老人沒心沒肺地笑道,“什么放不放心,年紀大了要服老,手抖眼花都是正常,難道你能讓我變年輕不成?”鐘意愣一愣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說就沒有那一天呢?”青谷老人陡然發現自己竟給自己挖了個坑,狠狠咬了一下舌頭,大口吃菜,打定主意不再跟這貨廢話了。偏偏有人就是不識趣,一見對方不愿理自己了,鐘意笑得越發開心,歪頭道:“前輩,我們來打個賭如何?”青谷老人默默吃著眼前一盤翡翠蝦球,假裝什么都沒聽見。鐘意雙手托在臉邊,笑嘻嘻地哼唧:“前輩,不要不理我嘛,只是一個小賭,賭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彩頭?!?/br>咦,這個蝦球清淡爽口還真不錯,青谷老人假裝自己是個聾子,還是個十分貪吃的聾子。沒想到鐘意這廝惡劣起來得心應手,青谷老人正吃得歡呢,眼前的蝦球連盤子整個都沒有了,他筷子在空中一僵,憤怒地抬起頭,怒視。“前輩,”鐘意送上一張笑靨如花的臉,“賭不賭?賭嘛!前輩又不吃虧,我的彩頭說不定前輩還會細化呢,即便是前輩輸了,那彩頭也很小,不過是為生活平添幾分趣味?!?/br>青谷老人扶額,即便知道這貨絕不會讓自己好過,卻還是嘆一聲氣:“什么賭?”鐘意瞥一眼隔壁常子煊錦衣高冠的背影,壓低聲音笑道:“我們便猜一猜繡春堂這位龍堂主,會不會和赤炎門的馬飛沙一樣慘死并且……滅門?!?/br>青谷老人不由得一頓,目光怪異地看他一眼,皺眉:“馬飛沙死于魔谷余孽尋仇,難道這位龍堂主的瘋病,也是被魔谷余孽嚇出來的?不,以魔谷滅馬飛沙滿門的行事風格來看,怎會把龍堂主單單逼瘋就算了?”鐘意含笑看著他:“這么說,前輩是覺得龍堂主必死無疑咯?”“不對,”青谷老人搖搖頭,“馬飛沙雖然位列天下五佬,但赤炎門畢竟只是依附天下盟的一個普通門派而已,而繡春堂卻是正宗的天下盟嫡系,老夫聽聞這位龍堂主還頗得你們盟主的看重,想必天下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去死,甚至滅門?!?/br>鐘意端著酒杯,吹了吹水面漂浮的桂花,嗤道:“滅什么門,此人無妻無子,正兒八經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殺他一個,也算滅門么?”“那你想殺他幾個?”鐘意盯著酒杯里自己的倒影,笑嘻嘻道:“前輩可曾聽說,殺人,不如誅心?!?/br>“哦?”“人這一生,不過借得上天一張皮囊,茍活百年,放眼天下,海天之間,豈有人長生不滅?所以主宰了一張皮囊的生死存亡,又有何難,有何意義?”鐘意冷笑,“若要殺人,則應滅其信念、摧其執著、毀其心智,讓其雖生猶死、生不如死、生死不能?!?/br>青谷老人嘆氣:“哀莫大于心死?!?/br>鐘意哈哈大笑,蕩開一句,將話題扯了回去:“既然前輩覺得天下盟能救龍天霸一命,那若他死了,前輩可要滿足我的一個要求哦?!?/br>青谷老人聽他語氣中滿是雀躍的少年心性,不由得笑起來:“什么要求?”“我要與前輩坦誠相見?!?/br>“咦……”青谷老人拖長了語調,那雙與蒼老外表格格不入的靈動雙眼轉了轉,停在鐘意的胸口,語氣甚是猥瑣地問,“是老夫想的那個意思嗎?”鐘意一愣:“前輩想到了什么?”青谷老人靠近過來,擠眉弄眼道:“玉體坦呈,無所顧忌?!?/br>“……”“呀呀呀,”青谷老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臉的色令智昏,摸著下巴的邋遢胡茬,滿臉陶醉道,“沒想到老夫多年未出江湖,竟然魅力不減,不瞞你說,小美人兒,想當年老夫闖蕩江湖時,那風采、那氣度……真可謂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金粉樓的柳姑娘,號稱天下第一美人,一見我就渾身發抖……”“前輩想必是吃撐了,”鐘意放下酒杯,陰沉著臉道,“小二哥,結賬?!?/br>青谷老人頓怒:“什么意思啊,小子,老夫還沒吃完……哎哎,那個燒雞包起來,老夫當晚飯……”兩人吵吵鬧鬧走出酒樓,鐘意心頭的郁卒漸漸消散,暗忖我在生什么氣?以樂無憂當年的少年意氣,醉入花叢實屬正常,自己這突然騰起的怒火實在是莫名其妙。“姓鐘的,老夫突然覺得你沒那么俊美了,”青谷老人板著臉,一本正經地指責道,“男人要溫柔賢惠才招人喜歡,喜怒無常只會讓人敬而遠之?!?/br>“……”鐘意扁了扁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青谷老人一把捂住眼睛,叫道:“呀呀呀,不要用這樣的小眼神看著老夫,老夫的鐵石心腸會融化……”“嗷嗷嗷……”一聲驢嚎響起,“心有靈犀”歪耷拉著舌頭,歡脫地小跑過來。“還是老夫的大美人兒體貼啊,”青谷老人摸摸毛驢頭頂的紅絨花,翻身上驢,笑說,“大美人兒,我們一騎絕塵,甩了這個姓鐘的如何?”毛驢搖頭擺尾,甩開四蹄,剛要發足狂奔,眼前陡然出現一根水靈靈的胡蘿卜,頓時小眼睛樂得彎起來,美滋滋地一口咬了過去。胡蘿卜從眼前消失了。毛驢猛地瞪大眼睛,鼻子里噴出兩團白氣:“嗷嗷嗷……”青谷老人倒騎在毛驢背上做悠閑狀,半天,發現速度不太對,疑惑地回頭一看,倒吸一口冷氣。——只見九苞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緩步走在前方,馬尾巴上拴著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