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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狼狽地回到城鎮里。而那些被挖出來的舊國城民,被幾道沙風一吹,便再次埋入了永恒的黑暗中。從此以后,慕名去看舊堡廢墟的人們再也不會閑得蛋疼去挖沙了,舊國遺物沒挖出來就該被骸骨尸山給活埋了,多刺激啊。但這天入夜,還真就有人手賤了一回。此人不是別的誰,正是生來就欠的凱文·法斯賓德閣下,也可以稱他為光明神,法厄。這位仁兄仗著自己神格歸位、神力也在逐漸恢復,差點徒手拆了整座玫瑰舊堡的地上廢墟,在地底近十米深的地方找到了玫瑰舊堡的地宮。舊堡的地宮面積大得近乎空曠,里面除了幾根雕花的巨柱支撐著頂部,幾乎再沒有什么別的東西了,就好像是被誰全部清空了一樣,就連巨柱的雕花表面都好像被什么東西粗暴地磨過,顯得坑坑洼洼,斑駁不清,根本無法辨別原本雕的是什么圖案。凱文將昏死在廢墟四周的所有人全都挪送進了地宮里,出去已經死去的那些,數以千百計的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宮的地上同樣顯得非常壯觀,這位祖宗在挪人的時候,居然還恰到好處地給自己在每一處都留了一點落腳的地方。他站在某一處墻角里,伸手摸上石質的墻壁,屈起瘦長的手指在沉寂百年的壁燈臺上輕輕一籠,便能聚起一團火光。他就這么沿著地宮的四面墻壁走了一圈,又繞過了那幾根承重巨柱,動了動手指,整個地宮所有的壁燈臺里就都多了一團溫黃的火焰。蜃海附近這片地方晝夜溫差太大,白天雖然干熱,夜里卻能把人凍得直哆嗦。任這些昏死過去的人在外面橫上一夜,明天早上一個個的就該都硬了,也就不用指望再醒了。十多團壁火把地宮烤暖的同時,也將里面的情景映照得清清楚楚。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并非完全亂做一團,想來光明神在這方面大概是有點兒強迫癥的,挪了數千人進地宮的工夫里,他居然還有那個心力把人分成了三撥。所有來自于金獅國的人全都倚靠著墻壁,幾乎將整個地宮都包圍了起來。而那些城邦國的游兵散卒以及來歷不明的人因為數量不算多的緣故,被打包堆在了西墻邊上。至于那最后一撥……最后一撥正是來自于北翡翠國的那些邊疆守衛軍,他們被派出來大概是想跟米奧所帶領的駐守軍相對峙一番,結果卻因為離沙漠較近,也被不死鳥神格給引了過來。凱文非?;熨~地把他們攏成一團,鋪在了地宮中間的空地上,剛好被一圈金獅國士兵包圍在其中,嚴絲合縫,跑都跑不了,簡直缺了大德了。不過,準確來說,他在做這些事情瑣碎事情的時候,一直是心不在焉的。一邊安置這些因為他的神格而昏死過去的人,一邊忍不住想著梅洛的下落。正如他之前在高塔斷墻邊所聽到的,神格是梅洛搞出來的把戲,而梅洛顯然還活著。只是神的時代早已過去太多年,梅洛的蹤跡也消失了太多年,根本讓人無從下手。之前傳音的黑風,也沒有留下任何線頭,以至于根本沒法順藤摸瓜揪住梅洛如今的藏身地。有什么地方,能讓他待上這么多年呢……凱文手指尖托著一叢提燈似的微火,站著沉吟了片刻,而后皺著眉搖了搖頭。就在他正有些出神的時候,腳踝邊那團毛茸茸的東西突然微微地動了一下。醒了?!這么快?凱文一愣,低頭看過去,就見碩大的天狼正蜷伏在他腳邊,腦袋無意識地擱在前爪上,巨大的雙翅半遮著身體,隨著不甚明顯的呼吸微微起伏著。一般來說,因為承受不住神格而昏迷的人,只是僥幸沒死而已,受到的沖擊其實同樣大得驚人,嚴重的可能一兩年都醒不過來,輕微的也起碼要昏睡上一整天。可這才多久?凱文暗地里感嘆了一句,就見腳邊的天狼又動了一下。就好像做了什么焦灼的夢一樣,前爪肌rou猛地抽動了一下。那張毛茸茸的獸臉居然蹙起了眉,褶皺的眉心還真有幾分皇帝平時的模樣。然而狼臉的表情畢竟沒有人臉來得豐富,除了皺著眉,看不出更多的情緒。但是凱文卻發現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也越來越急促,好像因為某個急切的念頭,想要從無盡的黑暗中掙脫出來一樣。這并非簡簡單單地從夢境里醒來,而是人對神力壓制的反抗。如果你順從于被壓制,那么你會覺得夢境舒適而溫暖,甚至讓人依賴又留戀。如果你潛意識里個人意志太濃,想要從被壓制中脫離出來,那么則會惡夢連連。越晚醒來的人越容易跪伏在神祇腳下,反之則不然,這個反抗的過程比想象的煎熬得多,因為你會夢見你最懼怕最擔心最痛苦的事情,逼真好似真正在經歷一樣。凱文向來知道奧斯維德是塊硬骨頭,因為他對遙無影蹤的神明幾乎沒有信仰,這也正是凱文所贊同和欣賞的。但他沒想過這塊骨頭能硬成這樣,僅僅不到半天的工夫,他居然就有了要醒過來的跡象……奧斯維德的眉心越蹙越深,喉嚨底發出一陣低低的吼聲,他甚至猛地齜了一下尖利的狼牙,身體跟著緊緊繃住,前爪有些急切地在地上抓撓了兩下。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勁,爪尖在厚重的石地上留下了幾道粗重的印記,甚至在爪根崩出了一點血絲。“這是夢見什么了……”凱文半蹲下來,抬手捏著了他那只前爪,剛想看一下崩裂了多大的傷口,就感覺手里猛地一輕,那只前爪近乎本能地朝凱文拍了過來。好在凱文反應夠快,猛地一偏頭讓了過去,否則脖子上起碼得讓他撕下三條rou。夢里的奧斯維德極具攻擊性,這種碰都不能碰一下的狀態,莫名有種困獸之斗的感覺。凱文沒再輕易動他,而是保持著半蹲在他身邊的姿勢,半防半護著,以免皇帝陛下一個大怒,把自己整只爪子給廢了。結果他剛把目光挪到奧斯維德齜著的森白狼牙上,就聽見這位硬骨頭突然蹙著眉頭低低哀嗥了一聲。凱文眉心一跳。他習慣了皇帝平時斷手斷腳都只冷哼一聲的狀態,冷不丁聽到這樣一聲低得幾不可聞的哀嗥,心里兀地有點不舒服。就好像有根荊棘條在心臟上捆扎了一道,尖細的刺跟著在皮rou里絞了一遍似的。算不上多疼,但是麻麻的有點扎人。他下意識地伸手拍了拍奧斯維德的臉,似乎忘記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