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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門,法厄墓的主殿便呈現在了他的眼前。主殿兩邊的墻上,是各種形態的巨鳥,翅膀幾欲從石墻上橫支出來,卻又被藤莖拖拽束縛,好像永遠無法掙脫。而在主殿的最里面,正對凱文目光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神像。神像身材修長,面容英俊,眉目微垂。高潔神圣中混雜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神像四周,是真實瘋長的荊棘叢,就像是墓門外的那一叢一樣,長刺尖利,枝椏交錯,像一張密集交織的網,將神像圍在了其中。凱文走到神像面前的石杯邊,抱著胳膊將神像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牽著半邊嘴角哼笑了一聲,自語道:“頭一回站在這種角度看,這雕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像我?!?/br>第34章其實撇開一切單論五官,這座神像跟凱文還是有七分相似的。但它從眼角眉梢到嘴唇弧度,每一處棱角都被修磨得溫和了一些,再加上微微頷首的姿態里除了圣潔外,還透出一抹悲憫世人的感覺,跟凱文平日里有棱有角還欠打的氣質實在相差太多。真面對面站著時,絕對沒法把兩者聯系到一起去。凱文不是第一次看到溫和版的自己,只是他上一回這樣仔細端看,已經是千萬年之前了……“這畫的是誰???”當年的光明神法厄站在阿納圣湖邊,用兩根手指頭夾著一張透薄的琴葉紙抖了抖,沖忒妮斯道,“長得倒還不錯,只是我好像沒見過嘛?!?/br>那張琴葉紙上畫的是一位微微頷首的年輕男人,炭制的筆細細描摹了他烏黑柔軟的短發和低垂的眉眼,嘴角還有一抹清清淡淡的淺笑。忒妮斯原本正捏著一串鮮紅的甜果喂她的寶貝獨角鹿,聽了法厄的話,當即翻了個白眼,一拍鹿屁股,道:“我真是白畫那么久了,你看不出這是你自己嗎?”獨角鹿被她那一巴掌拍得低頭就跑,氣勢洶洶地直奔法厄,撞了他個措手不及,鹿角剛好頂在他肋骨上,搞得光明神直接岔了氣。他身負重傷還不忘找打,瞇著眼睛把琴葉紙拿遠了一些,仿佛自己瞎了似的又看了一會兒,道:“抱歉,這小白臉怎么看都跟我有很大的差別,你起碼把我畫胖了一圈?!?/br>忒妮斯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紙,沒好氣道:“這叫溫和!我只是給你把棱角修了修,這樣看起來更容易親近?!?/br>法厄:“親愛的jiejie,你這是給人畫像呢還是給人換臉?”忒妮斯捻出一張空白的琴葉紙,一巴掌拍在他胸口,道:“好好好,你說了算,你給我畫個模板來?!?/br>法厄二話不說抽了支硬羽筆,將琴葉紙夾在山楂木做的畫板上,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著筆,有模有樣地在紙上勾畫起來。別說,姿態優雅又瀟灑,看著挺像那么回事兒。忒妮斯剛巧站在畫板背面,瞥了他一眼,便繼續用手里剩下的甜果喂鹿。當她把最后一顆鮮紅油亮的甜果填進鹿嘴的時候,法厄剛巧也收起了硬羽筆,一挑下巴道:“好了?!?/br>“這么快?我看看——”忒妮斯把獨角鹿打發去玩,便轉到了畫板正面。只見那張上好的琴葉紙上被法厄涂了個比鬼還丑的禽獸臉,兩邊的臉頰因為他亂打陰影的緣故,深深凹陷下去,眼睛一大一小還沒畫對稱,頭發更是比鳥窩還亂……“你這畫的不是中毒太深就是縱欲過度,有臉嫌我畫得不像!還有,請問你哪來的拖地長胡子?”忒妮斯癱著臉問他。法厄漫不經心地胡說八道:“我覺得斐撒的胡子能把人襯得優雅又睿智,打算從明天起也留個那樣的?!?/br>忒妮斯面無表情地抽回那張琴葉紙,抬手一指北邊高山之巔:“沿著你那八根大柱子,回你的光明神殿去?!焙喍灾粋€字:滾。英俊的光明神便優雅地滾了,只留下一個高瘦頎長的背影。那之后又過了很多很多年,在某個夏初的午后,云游回來的忒妮斯身邊多了個不足她大腿高的小男孩兒。小崽子有一頭炭似的黑發,微微卷曲,乖巧又柔軟。因為瘦小的緣故,他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顯得格外大,葡萄石一樣水亮。“這小東西哪兒來的?”斐撒揪著胡子問道。他是忒妮斯和法厄的哥哥。事實上單論長相,他并不比另兩位主神大多少,但因為留了一把長胡子的緣故,他看上去比法厄他們老了一大輪,過早地有了慈祥的痕跡。可惜光慈祥沒用,那小男孩似乎特別怕生。他穿著松松垮垮的小白袍,揪著忒妮斯的長裙躲在她身后,只露出半邊小臉。“我生的?!边菟剐ξ卮鸬?。斐撒手一哆嗦,差點兒把胡子揪禿了:“跟誰?在哪兒?什么時候?”忒妮斯一歪頭:“你猜?”斐撒還沒說話呢,倚著樹的法厄已經懶懶開了口:“酒神莫亞?不對他太黑,生不出這么晃眼的。風神烏諾?也不對,他腿短,比例相差太大。河神曼耳?更不會了,他——”“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那神殿掀了?!边菟谷虩o可忍地打斷了他。再讓這混賬東西說下去,明天其他小神就要來造反轟了他的老窩了。“又不猜了?”法厄撩起眼皮要笑不笑地問道。忒妮斯沒好氣道:“別猜了!這小東西不是生的,是我造的。云游路過蘇塔平野的時候,那里的長藤月季開得正好,我就用長藤花葉和底下的木刺造了這個小東西。剛好阿納圣湖的冬天太冷清了,有他能熱鬧一些?!?/br>法厄:“……你確定?”這小崽子半天沒吭一聲,跟熱鬧完全搭不上邊好么。忒妮斯一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身后的小男孩兒一眼,有些惆悵道:“我是照著你小時候的樣子造的他,你以前明明又乖又害羞,大了怎么就這樣了呢?”法厄默然盯著那小崽子看了片刻,忍不住又道:“……你確定?!”斐撒附和地點了點頭:“怪不得,我說你找誰生的能生這樣的翻版,除了法厄頭發不是卷的,其他簡直一模一樣?!?/br>“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梅洛?!边菟沟?。梅洛長得特別緩慢,他在阿納圣湖一住就是很多年,卻還是那副小男孩兒的模樣,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不那么怕生了,但是依然容易害羞。法厄的一雙長腿成了他天然的量尺,每回見面只要這么并排一站,法厄就會伸出手指,掐出極其微末的距離,沖小梅洛道:“很遺憾,你今年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