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反問。

“他的錢我一分都沒拿?！标懜鸽p手撐著膝蓋痛苦道，“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嗎？”陸父抬起頭看著陸維安，“我不該懷疑她，更不該因此打了她，我恨我自己，恨我的無能與愚蠢！”所以，當陸明海拿著離婚協議來找他的時候，他以為這是周韻的意思。

“算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标懜笓嶂~頭沉默了起來。

窗外，有陣涼風吹來，拂過紗簾，落在兩人臉上。

“這些年，你和你媽在陸家過得應該挺好吧?！标懜刚f著把身體往沙發后靠了靠，“原先我還怕陸明海的兒子欺負你，后來看見照片…”

“照片？”陸維安驚訝地打斷了他爸的話，“什么照片？”

“我不敢回來，只好找人定期像我匯報你們的近況，照片是他們拍的?！标懜刚f著有些愧疚，“我知道我很混蛋，就像你媽說的，我大概只有在快死了才會想著見你們一面…”

也許是被對方的死字所觸動，陸維安忽然緩了語氣：“我和我媽過得挺好的…我哥也沒有欺負我…”陸維安說著看了眼門外，“我哥…今天我哥陪我來的，你想見他嗎？”

陸維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句話，大概是想證實一下他爸是不是討厭他哥。

“你叫他進來吧?！标懜钙届o道。陸父其實是不想見陸明海的兒子的，但他看得出來陸維安想讓他見。

陸維安開門的時候，陸言九還站在窗邊。

“哥?！标懢S安喊了一聲，陸言九回過了頭，“我爸想見你?！?/br>
“你確定你爸想見我？”陸言九站在窗戶邊沒有動。

“嗯?！标懢S安上前一步拉過了陸言九，“快點，我爸還等著?！?/br>
二人進屋的時候，陸父剛換好了衣服：“我們去外面走走吧?！?/br>
去樓下小花園的時候，三人一路都沒什么話。

“前面那棟樓是娛樂中心，有健身房，歌廳，籃球場，乒乓球館，”陸父指著正前方的一棟樓說，“你們要是無聊，可以去那里玩玩?！标懜刚f著坐到了旁邊一個長椅上，“我就先在這曬會太陽?！?/br>
陸維安轉頭看著他哥，似是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們也在這坐一會吧?！标懷跃偶傺b詢問道。

“哦?！标懢S安不是特別情愿地點了點，他倒也不是想去玩，只是希望先離開他爸的視線待一會。他爸看著他，他總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

“我們去草坪上坐一會?！标懢S安說完拉著陸言九去了路邊的大草坪，一個他爸看得見他們，但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

“哥，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陸維安坐在草坪上，認真地看著陸言九，“你恨過我和我媽嗎？”

“沒有?！标懷跃耪f完這兩個字后就轉開了頭，“也許討厭過，但沒有恨，我恨的一直只有我爸?！?/br>
“為什么？”陸維安問。

“別問為什么?！标懷跃叛鎏傻搅瞬萜?，“等我哪天想說了再告訴你?！?/br>
“我問的是你為什么討厭我？！”陸維安氣得踢了一腳陸言九，“誰要聽你說你為什么恨你爸，我還恨我爸呢?！?/br>
“不知道，看你不順眼吧?！标懷跃判χ屍鹩彝?，“你小時候就跟只刺猬一樣，渾身長著刺，惹也惹不得……還愛哭，特別討人厭?！?/br>
“你！”陸維安氣鼓鼓地瞪著陸言九，“你才討人厭，老是故意氣我！”那時候他才四五年級，他哥已經初中了，兩人身高差很多。他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最后只好委屈地躲起來哭。

想到這些，陸維安就氣的想打一頓陸言九，可是，他現在更打不過他哥了。不過，打不過，可以捉弄一下。

陸維安壞笑一聲，而后學著不久前他哥用過的招數，撓起了對方的癢。

陸言九被猝不及防地一撓，險些大叫出聲。

“小混蛋?！标懷跃乓粋€挺身，立馬反攻了起來。

兩人在草坪上笑聲連連……陸父在遠處看著也露出了微笑。

晚飯三人是一塊吃的，吃完后，陸維安本來想回去了，不過他爸硬是不讓他走，想留他過夜。

“留著吧?！标懷跃艓椭鴦裾f道，“你爸難得見你一次?！?/br>
“那你呢？”陸維安壓著聲問。

“我有事就先回去了?！标懷跃旁陔娞蓍T口停了，“你跟你爸上去吧?！?/br>
電梯到了，陸父和陸維安同時看著陸言九。

“伯父祝你早日康復，我就先回去了?！标懷跃哦Y貌一笑，告了辭。

“去送送你哥吧?！标懜篙p撫了一下陸維安的肩。

初秋的夜晚，天暗得早，療養院的馬路上早早亮起了路燈。

陸言九剛走出康復大樓沒幾步，就聽到了身后急匆匆趕來的腳步聲。

“哥?！标懢S安走到了陸言九身側，“我爸叫我送送你?！?/br>
“我有什么好送的?！标懷跃磐Ａ四_步，微笑看著路燈下微微有些喘息的人，“行了，回去吧…還是要我再送你一個擁抱？”

“你抱我一會?！标懢S安小聲說，陌生的環境讓他會感到不自在。

陸言九依言擁抱了一下陸維安：“明天我派其他人來接你?！?/br>
陸維安沒說話，就在陸言九想著要松手時，懷里的人忽然吻了上來。

吻先是急切，在是溫和，最后趨于繾綣，用時很短。

“吻別送給你?！标懢S安開心地笑了笑，“下次見，親愛的哥哥?！?/br>
“小混蛋?！标懷跃艊@了聲，“你爸看見了?！?/br>
陸維安驚得回頭看了眼，大樓門口并沒有人。

“你！”陸維安轉回頭剛要罵，發現他哥已經走遠了，“又騙我?！?/br>
回到病房后，陸維安和他爸一起安靜地看起了電視，偶爾有一下沒一下地聊著生活瑣事。不過，話題是怎么拐到他和他哥身上的他沒注意。

“你們這樣的關系，你媽和陸明海知道嗎？”陸父問，神色凝重。

“什么？”陸維安疑惑道，內心卻隱隱有些不安。

“我剛剛在門口站了一會，所以該看見的都看見了?！标懜竾@道。

陸維安沒敢抬頭看他爸的表情。

“你要覺得不能接受，或者不想看見我，我現在可以回去?！标懢S安低著頭，語氣很堅決。

大概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陸父現在對一切都看得挺開。

“我沒有指責你，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标懜钙届o道，“只是，陸家怕是容不下你兩，你有想過嗎？”

“我知道。但也不是沒辦法?！标懢S安忽然抬了頭看向他爸，“你會幫我嗎？”

如果這世上還有誰能讓他依靠，陸維安想，大概只有面前這個男人了。

“你要我怎么幫你？”陸父問。

“我想要陸家的繼承權?！标懢S安抬頭，目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