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的假山是墳墓，太守府的桌子是墳墓，桌子上面……他記得放的應該是關重水和楚謖都沒有用的飯菜——

現在細看來，那都是紙做的貢品。

“嘔——！”

楚謖在最近的城市里租了一輛干凈舒適的馬車，和關重水一起坐上。

關重水一路上都很安靜，楚謖也沒有說話，拿著書看。

中間車夫停了一下，楚謖和關重水到附近的小店里吃了一頓飯，然后繼續上路。

很快就要到青州城了。

關重水趴在窗戶上，有些心神不寧。

但是他并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只能自己一個人氣悶。

楚謖卻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將書紙翻過一頁。

楚微給關重水安裝的軟件，雖然現在作用不大了，但還是有一些作用的，再加上患了自閉癥的人個性刻板重復，如果要做一件事情就會不停地一直做，在這兩個因素的影響下，關重水終于叫了一聲楚謖的名字。

楚謖的手一頓，但是眼睛依舊沒有離開書紙，“怎么了？”

關重水挺起的身子又趴在了車窗上面，向外看去，也沒有說話。

楚謖將書放下，扳過關重水的臉又問了一遍，“怎么了？”

關重水這次沒有躲避，直接和楚謖對視著，兩人半晌無言。

“梓州城……”這次竟是關重水先開口了。

“放心不下？”楚謖挑眉問道。

關重水緩慢地點頭。

“那就回去看看?！背q將車上的書收起來，對車夫說，“就到這里?！?/br>
關重水看著楚謖利落的動作，覺得哪里怪怪的……

“走罷?！背q說。

這也算是一個讓關重水主動開口說話的方法，雖然有些冒險。

楚謖很快又帶著關重水來到了梓州城，但是關重水似乎有些抗拒楚謖一直抱著他，所以化身為了系統形態。

這次是真正的梓州城，距離之前那座亂墳崗大約五十里。雖然關重水能用上帝視角看到這里有人，卻怎么也進不去。

梓州城內，李非蹲在正在到處挑挑揀揀，準備找一根……合適的草。

他身邊的江衡第一次沒有認真練箭，而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李非的后腦勺。

他想要說和李非聯手，但是又想起自己對這人的態度一直十分冷淡，若是直接開口會顯得有些突兀。而李非昨天本來也想和江衡說這件事，但是一感覺到江衡的冷淡就閉上了嘴。

江衡過了好久憋出一句，“你怎么老吃草？不嫌臟？”

李非似乎沒有想到江衡會主動跟他說話，回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回答，“我以前愛抽旱煙，我媳婦受不了那味，總讓我戒，我沒戒。后來……她出了事兒，被青州城上一任太守的兒子看上了，強搶她為妾，她自縊而死，我也當了土匪。從那以后，我倒是把旱煙戒了，只不過不叼著什么，總感覺不自在?！?/br>
江衡隨便一問，結果帶出了個這么感傷的話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李非終于挑了一根令他滿意的草，對江衡說，“我去問問大人什么時候再動手？”

江衡應了一聲。

李非穿過梓州城，百姓對他還算客氣，紛紛跟他打招呼，李非對他們一一點頭。誰知他剛出城門，就看到了門外站著的楚謖。

楚謖很快就認出了這土匪，也記得這土匪當眾消失的事情。

李非一愣，剛準備進到城門里面，就感覺到一股冷冽的氣息無聲逼近。

楚謖抽出劍在李非身后一攔。

李非將手放到懷里，準備再掏一個□□，誰知楚謖的劍比他動作更快地在他脖子后面留下一道血痕。

“你是怎么進城的？”楚謖問。

“你先答應不殺我”，李非說，“不然你進不去的?！?/br>
楚謖稍微松開了李非，“可以?！?/br>
李非說，“只要你有我的血就可以進城?！?/br>
楚謖用劍在李非的手掌上劃了一道口子，然后抓著他向前邁了一步。

眼前突然出現了巍峨的城墻，楚謖驚覺自己已經站在了梓州城內。這里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李非本來想趁楚謖不注意時趕緊跑走，誰知還沒有移動半步就被攔住。

“你答應我不殺我的?！崩罘茄柿搜士谒?。

雖然他也知道諾言不一定都可以被實現。

如果楚謖現在是一個人，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李非滅口。但他現在身邊還跟著關重水，于是只是再次問道，“如何出城門？”

還是被他發現了。

李非說，“能進來就能出去的?！?/br>
楚謖沒有松開李非，而是自己往外走了一步，卻被什么軟軟的東西擋住了。

楚謖看了李非一眼，李非立刻說了實話，“還是要我的血才行?！?/br>
楚謖點頭。

梓州城的百姓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里，一些人圍了過來問，“這是怎么回事兒？有一個沒見過的人拿劍對著咱們太守？”

楚謖立刻用劍斬斷了一截李非的袖子，將袖子染滿李非的鮮血才放開他。

李非被放開后，立刻扔出一個□□。

關重水用上帝視角追蹤著李非，在李非找到江衡并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給他放了一個禁言術。

于是江衡就看見李非走進了房間，江衡放下手里的弓箭道，“問過大人了嗎？”

李非沒有回答他，而是關上了房門。

江衡看著那緊閉的房門，轉身用力射了一箭。

技能使用時間一過，李非剛打開房門，關重水就再次用了一個反話術。

李非推開房門火急火燎地說，“我問過大人了！楚謖沒有來，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因此咱們不必急著動手！”

江衡“哦”了一聲。

“我說咱們不必急著動手！不必動手！”

江衡心里有些詫異，不明白李非為什么要把話說這么多遍，但還是點頭。

“不必動手??！”李非簡直著急死了，他一直在說“咱們趕緊動手”，但是誰能告訴他為什么江衡的回答就是一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