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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扶著他,承受那沒什么力道的小拳頭。前一晚的畫面和此刻重疊,他呆呆地看著行為脫序的孩子。「你好狠?!?/br>懷里的人瘋狂地哭著,厲禹卻找不回自己的思考。他看著小九,瘋狂抖動的肩膀朝內緊縮。血水滴落至上衣,「啊」、「啊」的哭喊,被更大的雨聲淹沒……然后,是更加慘烈的尖叫。「啊啊啊啊??!」小九抬起頭,眼睛瞪得幾乎突出。他的右眼瞳孔中央、出現了一個約一毫米的小孔,乳清色的液體、混合了與虹膜同色的黑色流體,迸出了眼珠,極為可怖地由眼眶內蔓延!連厲禹在第一時間也只能睜眼看著,小九的哭聲變為另一種形式……「好痛、好痛!」他掙脫了厲禹的手,往后摔倒,先是「咚」地撞上墻,又再跌到地上。閉起眼,他痛苦地用手捂住眼睛。干啞的尖叫引來了他人的關注,背后的室內,房間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厲禹猛地回神。「小九!」☆、第五十九根火柴第五十九根火柴1.眼球穿通傷。厲禹一路飚車把人載到最近的醫院,把小九抱下來時,他的手甚至劇烈地發抖。小九閉著眼睛,在車上一個字也沒說,只是痛到抽氣,卻不敢哭。心底一片混亂,但厲禹也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一路把油門踩到底,幾次險些與路上的行車擦撞,一到醫院,孩子便被安排手術清創,可到底是什么東西傷著了他的右眼,幾小時后手術縫合完,連醫師都感到相當不解。傷口的形狀如同什么東西高速地穿透了眼睛,可他的眼內,沒有任何異物。「傷處的樣子還蠻奇怪的?!?/br>而后醫師在急診的候床區、和厲禹解釋,孩子目前似乎還看得見一點點。希望小九仍先住院、觀察并再準備救回視力的手術,可同樣要有心理準備,之后右眼能否再視物,全端看他自己的狀況。病床上的小九被紗布蒙住了雙眼,面朝上地靠著枕頭,在他們對話時,沉沉地睡著了。或許是麻藥發揮作用,眼睛不疼,他睡得還算安穩??蓞栍韰s在聽說小九還是可能失明后,失控地吼了護理人員。情緒亂了套,他找不回一點正常的思考。候床區的人們齊齊看向他,隔床的女性家屬也露出驚嚇的表情。厲禹驚動了床上的孩子,小九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摸索著想捉住他,但才碰到對方的手,又好像想起什么、觸電似地縮回欄桿內。「我……抱歉?!?/br>一室沉默。厲禹和護理人員低聲道了歉,便「咚」把自己摔在床邊的塑料椅上。小九不肯理他,他也只能獨自面對著旁人奇異的眼光,他人經過時的匆匆一瞥,卻都沒比小九的那句話,更像劃過心口的割傷。「你好狠」。尖叫還徘徊在耳邊,伴隨著那些吼出的話??缮磉叺男【?,一個字都不愿再說。2.該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小九額上的傷,止血后便沒什么大礙。很快地便入夜了,夕陽西沉,從病房窗外還能看見附近的工業區,一根根煙囪立在雨幕里,冒出的黑煙朝上飄散、遮住了部分的天空。厲禹給孩子辦了住院手續。十一樓的單人房,除了病床以外還有供人休息的床、椅子。他自己并沒有住單人病房的經驗,這算第一次,為了讓小九住院的晚上睡得安穩些……早餐、午餐都省略了,厲禹只記得在傍晚時到附近的餐館買了兩個便當,帶回病房,一口口地喂給小九。比起他,孩子看上去平靜了很多。不知是已經心如死灰,還是別種心情?又或者是在這種時候別無選擇,小九至少沒排斥給厲禹喂飯,另一人把白飯壓成小球、用筷子捏起,送至他口中。厲禹看不見小九蒙在紗布下的眼睛,也無法判讀那人兒的表情。只能看著他專心咀嚼著嘴里的東西,吞咽后,又像雛鳥那樣張開嘴巴,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吃掉整個便當。關于是否回去,現在似乎不適合討論這個。厲禹自己需要些時間厘清,他同樣也不愿意在這種時候刺激小九。喂完飯后,便把自己的飯盒也吞下肚,冷掉的飯菜,味同嚼蠟。至于小九離奇受傷的眼睛、還沒找出致傷的原因,不管如何,只能祈禱第二次手術之后他還能恢復視力。孩子體弱,身上的病痛倒也沒少過,若再失去一只眼睛,那生活肯定會遇上更多麻煩。「我困了?!?/br>「睡吧?!?/br>那是孩子后來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厲禹收拾了空飯盒,順便準備回旅館拿他們的行李。他幫小九關了燈,和病床上的孩子說了句「我出去了」。小九以沉默應話。厲禹就這樣關燈、走出病房。來到門外空蕩蕩的走廊上,終于,在疲倦中找回了點理智。今日有太多意外。如果能先確切了解當年楊雨敏發生了什么,或許混亂的思考能理出頭緒。沈滄藍,他第一個就想起那少年,小九的意思,似乎是沈滄藍早該知道當時在戲院發生的事。「小九……」低聲念著孩子的名字,他站在走廊中間,掏出手機、撥了沈滄藍的號碼,可電話直接進入語音信箱,他試了兩三次,結果都一樣。只好再聯絡李逸,請他師妹幫他搜索看看,楊雨敏家附近的戲院、與那年關于那間戲院的所有新聞。李逸在電話中聽出了他不太對勁的口氣,出言關心,卻被厲禹用其它話題避過,他暫時并不想和旁人說起小九的事。李逸并未切斷通話,立刻便動手搜索。所幸那周邊的戲院只有一家,「朝日」,是間位于鬧區的老電影院,播放的幾乎都不是太熱門的片子。雖然不清楚他要查那間戲院的原因,但李逸最后仍答應了他找新聞的要求。接著厲禹便去進行了他該做的事,到旅館退房、拿走行李,再找到醫院附近的自助洗衣店,把穿過的衣物先洗過一遍。再回到病房時,小九確實地睡著了,細微的鼾聲在黑暗的病房中規律起伏。和過去他們一同生活時一模一樣,帶著哼哼的鼻音。被交代第一天盡量平臥,但小小的腦袋仍按照平時的習慣、偏向枕頭的某一邊。然后厲禹便想起,似乎跨年夜的那場煙火下,小九就喃喃地說過那時在戲院差點發生的誘拐。他明白了,孩子一直沒變過。一切都從過去便存在,只是他從不知道。☆、第六十根火柴第六十根火柴1.病房的早晨沉默地回蕩著雨聲,穿著白色制服的護理師站在病床邊、輕巧地給小九拆下紗布。厲禹坐在半公尺外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