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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培安仰頭望天:“不知道,大不了他辭官不做,我與他一起回去種地。天下這么大,難不成還能餓死我倆不成?!?/br>寧楚儀心道,這傅主簿雖然平日里總和陳縣令斗嘴作對,這個時候竟然絲毫沒有退卻打算,滿滿一副與陳縣令共進退的樣子,兩人之間這關系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傅主簿對這案子可有什么看法?”寧楚儀知道傅培安是見多識廣之人,往日只以為他好風雅,是個滿腹墨水的讀書人,今日見他竟然也武藝高強,越發覺得他高深莫測,想到眼下要破的案子,不免頭疼。傅培安靜默半晌,示意他靠近點,方低聲說道:“不管怎么說,你這案子都是破不了的。還是及早為自己找個退路吧?!?/br>“為何?”寧楚儀不解。傅培安垂下眼睛:“這天下,敢對皇子動手的,又有幾人?”寧楚儀靜默,轉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傳言魏王寵冠諸王,這天下對此不滿的人早已眾多。這些人中,有幾人更甚,也包括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人。據傳李泰的恩寵程度早已直逼東宮……別說兇手難抓,便是被抓到了,恐怕也……寧楚儀雖然偏好正義,卻也沒有這般不識相?;始业氖虑?,他這等平頭百姓還是不要摻和的好。“那傅主簿看,我們該如何是好?”他也幽幽嘆口氣,不抱希望地問著傅培安。傅培安冷笑一聲,轉眼看了看地上王之禮的尸體:“他死了倒是干凈了,留給我們的爛攤子還不知得收到猴年馬月?!?/br>寧楚儀心中一突,不管如何,王之禮畢竟曾經是傅培安的同僚,今日慘死,不見傅培安有半點憂傷,看起來倒像是頗為快意,難不成,兩人竟然有私仇不成?而且,細想一番,他總覺得傅培安會拉他來這里,不像是意外……“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寧公人也莫多想了,還是專心抓刺客吧?!备蹬喟矝_寧楚儀揖了一禮,轉身施施然走了。寧楚儀收拾起異樣心思,回了個禮,目送他走出紅袖樓。房間里實在腥氣太重,寧楚儀被熏得頭暈目眩,眼睛也熱乎乎,被緊緊糊了起來。他揉揉眼皮,走到屋外去透氣。走廊里,假母鴇兒帶著一眾龜奴在府兵的圍困下正瑟瑟發抖,見了他出來,小六靠了過來,臉上還帶著個清晰的鞋印子:“頭兒,現在咱們怎么辦?往年十天半個月也沒個命案,今天一天見倆,真是邪了門了?!?/br>寧楚儀指指臉,小六伸手擦擦印子:“嘿,別提了。大半夜被人從家里提溜出來,惡婆娘生氣了?!?/br>寧楚儀笑了笑,環視瑟瑟發抖的眾人一圈,嘆口氣道:“先把王縣丞的尸體搬回去吧,再去沈家請來神郎君,咱們今晚也別指望休息了,就算是做做面子,也帶人挨家挨戶地搜搜,能早日緝拿到犯人,便能早日安身了?!?/br>小六哦了一聲,探頭看了一眼屋內的王之禮,道:“縣丞大人死的好慘!你說他往日里,這等地方是腳步都不敢踏進來,沒想到今日才來一次,便把命丟在這里。我家里的惡婆娘說的對,這男人啊,沒有花心的命,就別得花心的病,安安分分守著家里的母夜叉過日子才是正經?!?/br>寧楚儀:“……”“頭兒,你眼睛紅的真可怕。你這里讓讓,我先帶人把王縣丞給抬走?!?/br>寧楚儀與小六分頭帶人在上洛搜了一夜,也沒有結果。直到天色將曉,才得了令回家稍作休整,白天再去覆命。寧楚儀揉揉酸澀發脹的眼睛,正要翻墻回到家,忽然邊上一道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他……那人遠遠站在矮墻邊,一雙綠瑩瑩的深目正凝視著他,破曉的露水將他的黑袍打濕,使得他的身影也顯得厚重起來。寧楚儀面上一陣潮紅,看著他的眼光有些不自在起來。該不該上去說一聲,這么巧,你起的這么早?然而死活張不開嘴,腿上也像是生了根,一步也邁不出去。那人眼睛里帶了笑意,伸手沖著寧楚儀比劃了幾下。寧楚儀疑惑地指著自己,那人是在叫他過去嗎?心臟不受控制地砰通跳著,他抬起重若千斤的腳,忐忑不安地朝那人走去。那人見他走近,伸手捉住了他的胳膊,一陣寒意貼上身,轟的一下,寧楚儀面上如紅色染料炸了開來。☆、觀陽“怎,怎么了?”寧楚儀壓低聲音,偏過臉掩飾臉上紅暈,然而聲音里的顫抖無法遮掩。認識這么久,還是兩人第一次有交流,他緊張地簡直不知如何是好。而且那人身上有一股極其好聞的味道,說不上來是什么香,檀香?麝香?甜膩又勾人,讓他被血腥氣熏得暈乎乎的頭腦一下子清醒起來。他不由自主想起昨日下午的春夢,也不由得更加緊張。那人眼睛帶上笑意,用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掰開寧楚儀的掌心,在那上面寫字。剛回家?夜里還要巡執?寧楚儀吃了一驚,這人竟然會書寫漢字。他不是胡人嗎?他不是祆教的祭祀嗎?祆教,又稱拜火教,乃是波斯胡商信仰的宗教。上洛地方偏僻,胡商數量寥寥,然而他們還是在這里建立起了祆祠,祠中平日燒著三壇熊熊大火,這人便是供奉祆神的祭祀。時朝廷雖然不禁祆教,卻有法律條文明文規定,大唐百姓不可信奉祆教,違者重罰。寧楚儀家與祆祠只有一墻之隔,平日里與他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然認識這么久,他們只有眼神上的交流,從來不曾面對面交談過,更別說今日這般近距離“說話”了。即使隔著手套,他的手指也帶著寒意,劃在寧楚儀的掌心,一陣陣沙癢,這樣的接觸太親昵,寧楚儀下意識想躲避,心中又隱約有些不舍。我這是怎么了?他心中問自己,然而無法回答。“我是捕快,不用巡執。昨夜有流寇作案,我帶人去抓兇手?!彼吐暬卮?。那人眼睫扇動一下,又寫道:一夜未睡?寧楚儀點點頭。困?“還好?!?/br>跟我去個地方?寧楚儀心臟疾跳,跟他出去?他是在做夢嗎?他從來不曾想過,他會與他有這樣的交集??粗麕е\意的眼神,他腦中不由亂成漿糊,他聽說祆教甚是排外,絕不隨便傳教,也基本不收漢人教徒,只在胡人間內傳。而且祆教教規奇異,一般百姓也只在賽祆(祆教宗教活動)時圍觀一下胡人風俗,甚少有攀附之心,更別說和祆教中血統高貴的祭祀有來往。怎么辦?寧楚儀心里亂成一團,只是怔怔看著那人,一時之間也未答應下來。那人眼神深深,似是看出寧楚儀心中的游移不定,他又接著寫道:出城有事,聽聞有流寇,心中不安??稍缸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