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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你哭什么呀?”“呃,小舅……你沒事吧?”肖昊也不想那么丟臉在這么不可愛的小孩子面前哭??墒悄翘斓年柟馇『煤芎?,透過玻璃就像是十六歲那年照進教室的燦爛。于是淚水就那樣全然無法控制地決堤而下。那天晚上,他在夢里再一次去到了那座他夢想中的海邊小鎮。那里的晴空,異常的湛藍。第118章“周筑琛你知道嗎……梁煜那個人,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大混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cao蛋的人!”你確定嗎?周筑琛默默心道,你沒照過鏡子?“上次見他,睡完之后你知道他說什么?他說他從來都沒愛過我,說覺得我又煩又賤又神經病,要不是覺得技術還不錯,要不是被我威脅,一輩子都不想再睡我這種死基佬!”“我雖然覺得很受傷,但是也覺得死得瞑目了。因為我確實是又煩又賤又神經病,他說的沒錯,我能怎么辦?”“……”“他都放了那么狠的話了,我他媽當然信??!從以前就一直都是他說什么我他媽信什么!可是現在他又給女兒起那種名字又是怎么回事?”“居然還有臉說他想去晴港……說他年輕的時候一直想去?肯跟一個屁都不懂的小女孩承認他想去,為什么當初死活跟我不肯承認?當年我送他那本書的時候,他還說我幼稚!問他放哪兒了他說早扔了!”“我是幼稚,我承認。呵,但梁煜你他媽的當年也太成熟了吧?!”“才高中而已,那個時候我們才高中而已??!可早在那個時候,你梁大少爺之后的人生軌跡就他媽全盤算好了吧?找個女人,結婚生孩子,過普通的生活,你他媽從那個時候就想好了!全部都想好了!”“……”“如果……如果只是不喜歡我,如果只是接受不了男的,那我認了?!?/br>“如果真的是那樣我認了??!活該我是男的而他是直男,他無法喜歡我,我又有什么辦法呢?”“可是現在這算什么???!意思是當初他還是喜歡我的嗎?喜歡我卻那樣對我?我哭著求他他也不理,我要死要活他也不管,那么多年我活成什么鬼樣子他全部不在乎!自己一路按著早就計劃好的路線迎娶富家女生了孩子走上仕途,牛逼??!這是什么樣嚴謹的思維方式??!簡直是佩服??!”肖昊大笑,笑得聲聲凄涼,最后雙手穿過亂發捂住了額角,終于開始抱著頭泣不成聲。“為什么啊……我不明白,他為什么不選我???”“我那個時候那么愛他,如果他肯跟我在一起,我絕對不會辜負他的!我那時候多想跟他一輩子都在一起???如果他愿意留在我身邊,我不管自己受什么樣的委屈,也絕對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的!”“我能做到對他好一輩子的??!我那么愛他,那個女人可以給他的我也全都可以給他的??!我甚至有條件給他更多更好的!可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為什么就連起碼跟我嘗試一下再說放棄的可能都不給我呢?”“為什么在他那里我就不行……我還能怎么做,我那時候到底要怎么才能讓他相信我?我不懂。周筑琛我不懂??!”周筑琛輕輕拍著他的背。世界之大,人人生而不同,每個人的軌跡也注定不同。有些人時刻能燃燒著奔放而熱烈的靈魂,有些人則天生內斂而謹小慎微。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別人的選擇究竟基于什么樣的理由什么樣的權衡。所以肖昊確實可能永遠也沒辦法知道,在梁煜的心里,高中、肖昊、晴港這些東西,到底意味著什么。于是,懷著永恒的傷痛和不甘,那段腐朽的感情,就這么爛在了rou里,長瘡,生蛆??v然哭過一次,永遠也都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像是失效的藥一般無論如何敷在傷口,也無法減輕一絲痛楚。那晚,肖昊去了陳都家。“那個畫,你沒真扔吧?”“啊,是沒扔啦!不過我給它做了一點點小修改,你應該不會介意吧?”“修改?”“嗯。原畫太藍了,就……整個畫面都太藍了。那么藍看著真是受不了啊,所以、所以就擅自……”肖昊的臉色驟青,而周筑琛在他背后,默默對陳都做了個“你要完”的表情。“啊啊啊我的錯!你、你之前只說放在我家,又沒說這畫對你來說很重要!我那時候正好剛買的新顏料,一時興起,就……”那副畫,原本畫的是陽光下碧藍的海域,在陳都的修改下,早已變成了有些玄幻風格的夕陽美麗的霞光下泛著深紫色的夢境水畔。憑良心講,周筑琛覺得這圖被改過之后比那原畫好看多了,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么看起來這地方好像和傳說中“晴港”已經沒什么必然的聯系了。更糟糕的是,陳都還開開心心地在中景的棧橋上添了一對背影??粗袷乔閭H。“哎嘿嘿,不要那么生氣嘛……你看你臉都青里透紫了!實在不行,我、我賠你錢……”肖昊也不多話,轉身就走。周筑琛忙追著他下樓。“你別跟著我!”“???我也不想跟著你??!但是……”但是我是跟你的車來的好吧?陳都家跟老子家隔了半個北京市,老子還指望你順路載我回去呢。“我今天不回去了,你自己打車走吧,”肖昊平靜道:“我要去晴港?!?/br>“啥?”“我要去晴港,就現在?!?/br>周筑琛頓時感覺到了程啟所說的那“深深的無力感”。“我說肖昊,你還有完沒完???!晴港晴港,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放下那地方???!”“沒完?!毙り焕湫Γ骸坝肋h沒完!這輩子都沒完了!”……那天北京市里擁堵,肖昊等到大半夜才出了城,又導航錯了路,開了五六個小時的車直到快天亮才到了那個地方。把車停在扔著廢舊漁船的海灘上,他拖著一夜未眠的疲憊走下車去,看著眼前即將黎明的景色,覺得自己是不是還在夢里。因為他看到了梁煜竟然就站在海邊。在剛剛泛白的天空下,是雜糅著陳都涂抹的深紫和近處仿若帕托石一般碧藍的海水。在枯黃色的孤獨的端掉的棧橋,穿著單薄的風衣瘦削地站立在橋的盡頭的身影,正靜靜看著那海天一色間稍稍泛起的一絲陽光的微紅。這完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