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件天大的錯事。

“小師妹是喜歡他的，其實我很難想象有什么人會不喜歡他，但我一向自信他心中眼中都只有我一人。有一天我剛剛配出一種新毒，剛一出關就去訓練場找師兄，卻看到她倚在師兄懷里，師兄的心思也都在她身上，我在旁邊站了很久都沒發現。我一氣之下便把那種新配好的毒放進了小師妹的水中?！?/br>
“離？”楚清巖問道。

“恩？”秋漓皺眉。

“我是說，您是不是給那種藥命名為‘離’？”

“雪兒告訴你的？”

“是?！?/br>
秋漓點點頭，接著說道：“那次師兄贏了，他配出了解藥。但他也輸了，解藥配出來的時候，小師妹已經死了，而我所看到的，也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師父知道后震怒，他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攬了過去，一人承擔了全部的懲罰。他一直在維護我，我卻覺得再無顏面對他，偷偷離開了蘭荊堂。

“離開后，悔恨之下我也服下了□□，可我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我雖然有千般錯，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那種藥毒性極強，雖然我救了自己的命，也還是毀了半張臉，我終究是個女人，受不了自己帶著張毀容的臉，便用刺青掩住了疤痕。但是，萬幸，孩子是健康的?！?/br>
秋漓閉上眼睛，兩行清淚緩緩劃過臉頰。

“孩子？您和師父的孩子？”

秋漓點點頭。

“洛云？”

“對?！鼻锢熘匦卤犻_眼睛，眼中滿是悔憾之色，說道：“云兒是個很體貼人的孩子，小時候問過我幾次自己的身世，見我不愿回答就再沒追問過。他雖然也猜出幾分，但我不愿面對自己的過去，直到云兒去了，都沒親口承認過他是我的孩子?！?/br>
“您后悔嗎？”

秋漓沒說話，只輕輕嘆了口氣，算是默認。

“那您為何還是這樣執拗，如此下去，憾事只會越來越多?！?/br>
“我倒是想知道，你為什么一次又一次固執地來勸我？”

“因為我自己有遺憾，也為您和師父感到遺憾?！背鍘r回答，“我曾和炎落有過些誤會，我想盡辦法躲著他有半年之久，那時師父來勸我，他告訴我不珍惜在一起的時光，未來也許會后悔，現在我真的后悔了，我只認識了他四年，卻浪費了其中八分之一的時間在冷戰。您可知道，師父找了您許多年？”

“我知道?！?/br>
“那您是否又知道，師父到現在也沒有半點忘記您？”

“我知道?！?/br>
“您方才說，師父怎么會教出我這種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徒弟，那您又是否知道，師父當年是怎樣被Nemesis陰差陽錯地評為SS級殺手？”

“我知道?！?/br>
“既然您都知道，那您到底是為了什么，偏偏要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師父？”

“你以為我就不想回去見他嗎？可是……”

“可是您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在為當年意氣殺人而贖罪！”楚清巖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有些話晚輩不該說，可是我已經如此冒犯了，也不在乎再多冒犯一句，她是您殺的第一人嗎？”

“自然不是?！?/br>
“她是您殺的最后一人嗎？”

“……也不是?！?/br>
“您至今為止，直接或間接地殺了多少人您自己數的清嗎？”

“……”

“既然如此，難道只有這一人值得歉疚，其他人都該死嗎？您又何必執著于此呢？”

秋漓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久久沒有說話。

楚清巖看了看表，又一次伸出自己的右手，說道：“可否請您為我再把一次脈？”

秋漓下意識地搭上手指，突然驚訝地抬起頭，問道：“毒解了？你剛剛喝下的是‘殘’的解藥？”

“是?！背鍘r點頭，把剛才那個小瓶子遞過去，解釋道：“其實也不能算是完全解毒了，如您之前斷言的，畢竟中毒太久太深，很難把毒素除凈，但這瓶藥的確是‘殘’的解藥，至少今后不用再這么小心翼翼的。所以，我更加見習，世上沒有什么事不可彌補?！?/br>
秋漓端詳著這一小瓶液體，有些感慨地說道：“師父說過，風師兄那樣的天才可遇不可求，我本來以為雪丫頭在用毒用藥方面已經算是極有靈性，沒想到我竟然真遇到了天才，難怪師兄會收你為徒?！?/br>
“師叔過獎了，若是沒有雪兒幫我，我也不可能這么快就配出解藥來?！?/br>
“別謙虛了，雪丫頭我了解?！鼻锢燧p笑道，“你愿不愿意隨我學習？保證不比你師父教得差?！?/br>
“能得到您的指點是清巖的榮幸，清巖拜見秋漓師父?！背鍘r說著跪了下去，他今天本意只是解開秋漓的心結，秋漓說要收自己為徒這倒是意外之得了。

“起來吧，我這沒那么多規矩?！?/br>
楚清巖倒也不急著起身，接著說道：“最近還有些事要準備，可能暫時沒辦法專心跟隨您學習，請您給我兩個月的時間?！?/br>
“什么事？”

“Nemesis五年一次的殺手評級，就在下個月?！?/br>
“以你的身手，S級應該不成問題，更不至于閉關準備吧?！鼻锢祀S口回答，突然驚訝地問道：“你是想去挑戰SS級？”

“是，我想試試看SS級殺手的名單是否可以填上‘冷慕川’這個名字?！背鍘r回答，微微低頭避開秋漓的視線，接著說道：“近來一直在調整自己的氣息，聽說SS級殺手的評級是由其他SS級殺手共同參與的，師父必定也會出現，我還不想這么早被師父認出來?！?/br>
秋漓半天沒說話，突然開口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他什么嗎？”

“清巖不知?！?/br>
“他總是一眼就看透別人的心思，讓人在他面前總覺得自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但他又從來不直接說破，就好像全天下除了他都是傻子一樣！”秋漓氣哼哼地說道，“你在這點上，和他一模一樣地討厭！”

楚清巖壓著笑，一本正經地回答：“多謝秋漓師父夸獎?！?/br>
第二天，楚清巖小心翼翼地和冷慕寒提起自己打算去參加Nemesis的殺手評級，本以為肯定會被反對，冷慕寒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哥，你說什么，再說一遍?！?/br>
冷慕寒看著他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好笑地說道：“我剛才說，你想去就去，注意安全就好?！?/br>
“真的？”

“你這反應，倒好像是不想讓我答應？”

“不不不，當然不是?！背鍘r趕緊回答，“只是沒想到你這么痛快就答應了，本來還準備了一堆說辭?！?/br>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經過這次的事，我也看出你更比從前沉穩了許多，相信你自有分寸，也有要去做這件事的理由，所以，想去就去吧。但我還是那句話，注意安全，如果你敢受傷，我饒不了你?！?/br>
“是，我一定平安回來，慕寒哥放心?！?/br>
“我聽阿云說過，其他級別的殺手都是由Nemesis主動發邀請函，但想要參與SS級殺手的評選，必須自己查出Nemesis總部的所在地前去‘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