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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毅的工作輕松了一些,因為杜麒武已經能獨當一面了,有些事交給他,杜毅能放心。但他今天有些力不從心,雖然一般人看不出來,但杜麒武看得出來他心不在焉。杜麒武不知道這跟弟弟沒來有沒有關系,他打過電話給杜麒玉,但沒人接,他也問過杜毅,杜毅只說他不舒服回家了,沒有更多的解釋。但是杜麒武太了解杜麒玉了,好不容易放他一天假,要不是病得動不了,他怎么可能乖乖待在家里。而且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哪兒那么容易病來如山倒。所以他心里一直憋著個疑問,憋到宴會結束,憋到深夜到家。杜毅找了個借口沒回家,杜麒武想勸一下,說他生日都不回家小玉會生氣的。誰知杜毅扔來一句“我回去他才會生氣”,徹底把杜麒武搞懵了。他只好自己回去,估計這個時候杜麒玉也睡了,明早再說吧。沒想到他凌晨一點到家的時候,杜麒玉還坐在沙發上,燈也沒開,裹著羊絨毯子窩在一堆靠枕上看電視。電視里在放重播的綜藝節目,傳出一陣陣笑聲,杜麒玉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情緒,兩眼也只是空望著電視出神。“小玉?!倍坯栉浣辛怂宦?,杜麒玉像被電到一樣整個身子跳了一下。杜麒玉猛然回頭,看到是大哥,心里松了口氣,但又有失望,“爸爸呢?”“有事今晚不回來了?!倍坯栉浒褨|西都放下,坐到杜麒玉身邊伸手探他的額頭溫度,問他:“你怎么病了?”“我沒病?!?/br>“那爸說…”杜麒玉淡淡地打斷他,“大哥,爸爸在外面招妓?!?/br>杜麒武一下就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了,應該是杜毅招妓的事被杜麒玉發現了。其實這事他心知肚明,杜毅這么多年沒再娶,總不可能這么多年也沒有性生活。況且應酬的時候都難免會遇到這種情況,他自己也去過,所以他對這種事沒有異議。“這個…都是男人嘛,小玉長大了就知道了?!?/br>“我不是小孩了?!倍坯栌袢嗳嘌劬?,依舊盯著電視,“我不怪他招妓,但他找的是男妓?!?/br>杜麒武這才有些意外,他不知道他爸還有這愛好。但他也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意外,達官巨賈里玩男孩的不在少數。“他還叫他‘小玉’……”杜麒玉說不下去了,只要一想到那個男妓貼在他爸爸身上的畫面就讓他如噎在喉,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名字如此厭惡。這倒是讓杜麒武徹底震驚了,他也沒辦法接受,杜毅那樣冷漠威嚴的人,會對著另一個男孩叫他小兒子的小名。在他的印象里,杜毅對任何人都是直呼其名或者以身份相稱,他只對杜麒玉一人叫親昵的小名。他無法想象,杜毅帶著同樣的語氣和音調,叫另一個人“小玉”。“嗯…這樣是很不對?!倍坯栉渫耆z傳了杜毅對感情不開竅的一面,雖然不至于到杜毅那么麻木的程度,但他確實很不會安慰人。“以后不要叫我小玉了,惡心?!弊詈髢蓚€字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杜麒武不會安慰人,只能用陪著你死磕到底的辦法,他拍拍杜麒玉的肩膀,“好,以后不叫了。我在這里陪著你,你想要干什么就跟我說?!?/br>杜麒玉點點頭,還是看著電視茫然地出神。杜麒武看不出他的心思,自己的心思也完全靜不下來。這件事給他的震撼還是很大的,驚訝過后細細想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人是想象力異常豐富的動物,一個簡單的名字,能讓人聯想到關于另一個人的一切。杜麒武想,如果他喜歡上一個名里帶玉的人,他是不會叫那人“小玉”的,因為這兩個字代表的是他弟弟,用在別人身上,始終覺得別扭。那么杜毅是因為喜歡那個男孩才叫他“小玉”?還是因為小玉,才會這么叫那個男孩?如果是后一種情況,那這件事就很危險了。杜麒武看了看蜷在毛毯里的杜麒玉,弟弟長得是很好看,清秀,五官都是精巧細致又不乏棱角。他一直就覺得杜麒玉長開了之后會是個招惹人的主,搞不好后面跟一大堆姑娘,還得他這個當哥的去善后??伤f萬想不到,這張稚氣未脫的臉,會能吸引自己父親?他不敢再多想,又在心里鄙視了一下自己的思想太齷齪,肯定不會是這樣的。紫金城依舊是夜夜笙歌的好去處,十三娘也受邀去了杜毅的生日宴會,都不敢跟杜毅多說話,生怕刺激到他。她是想先冷處理,等他冷靜了想清楚再說,不料杜毅在晚宴結束后直接去了紫金城,她是躲都躲不開了。十三娘連晚禮服都沒換,在吧臺拿了杯酒遞到杜毅手里。杜毅坐在寬大的扶手椅里,解開的黑領結搭在胸前,眉頭緊鎖著一直沒舒開過。他把酒隨手放在茶幾上,從內袋掏出一支煙,十三娘湊上去幫他點上,一道慘淡的煙墻在兩人眼前飄起。杜毅不說話,十三娘也不愿意挑這個話頭,可她腦子沒閑著。都奔四的人了,她也算是見過人間百態無奇不有,別說兒子撞到父親招男妓這種事了,就是父子兩人玩一個男孩兒的事兒她都見過。只是她后來問了一下白玉當時的情況,覺得杜毅用他兒子的小名叫白玉這事有點不對。更何況杜毅從來就不親近人,他不可能為了表示善意而叫白玉“小玉”。十三娘兩杯酒下肚,心里已經有了定論。她見過多少達官顯貴,對這些權貴的性子再清楚不過。他們喜歡玩,喜歡新鮮,喜歡用金錢和權力把一切掌握于股掌之間,但一旦遇到一個動心的人,他們又會像被掐住死xue一樣不知所措。金錢和權力可以換來很多東西,可這兩個強大的工具失去用武之地的時候,再能耐的人也會無助,得不到放不下,就像現在的杜毅。十三娘只見過兩次杜麒玉,但也知道他在杜毅心中的地位,那是他的心頭rou。無論是酒桌、牌局還是風月場上,杜麒玉一個電話就能隨時把杜毅叫走,攔都攔不住。就她見過杜麒玉的那兩次,杜毅當著市長和司法處處長的面,親自用溫毛巾給他兒子擦手,還幫他抹去嘴角的油跡,整一個二十四孝好爸爸。她見過護犢的,沒見過這么護犢的。想不到啊,杜先生這護著護著,竟然把自己護進去了。杜毅若不是一籌莫展,他不至于跑來這兒喝悶酒。十三娘長嘆一口氣,既然杜毅都找上門來了,這個苦差事她推不掉。只看杜毅是什么意思,他要想及時收手,她就給他找個合適的姑娘,趕緊結婚斷了念想;他要想走這條艱難的路,她就使出“畢生所學”給他做軍師。十三娘混了這么多年,三觀早就跟黑洞一樣能容萬物了,她不靠法律道德倫理去判斷對錯,只當是幫朋友一個忙。“杜先生?!边€是十三娘先開的口,“難得生日,不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對小玉?!倍乓愕故呛芨纱?,又點上一支煙。“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笔锟粗鵁熁腋桌锎翝M了煙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