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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女兒。 李惜卻揚了頭,不吭聲,卻一臉的不服氣。 萬氏有點下不了臺階,心下想著這孩子今日怎么就那么別扭。 “你這孩子” 她正要再說她幾句。 “那個,惜兒呀,乖孩子,回頭我幫你教訓這個混小子,你莫生氣,快坐下?!?/br> 還是林老爺開口,和顏悅色,看著兀自氣咻咻的李惜,一邊向一旁的妻子使了個眼色。 林夫人收到丈夫的眼色,抿了抿唇。 她轉過身子,順勢查看林平安,見他縮著肩膀,躲到了林平樂的身后,登時又氣不打一處來:瞧瞧,這都嚇成什么樣子了! 她把個背轉過去。 李茂典尷尬地哈哈笑了兩聲,就招呼丫頭上茶。 這里,萬氏一個眼色,就有兩個丫頭強拉了李惜出去。 一出門,李惜就停止了掙扎。 “行了,放開!” 她說道,臉上微帶笑意。 拉著她的兩個丫鬟忙放開了手。 一邊拿眼睛瞧著她,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么藥,方才還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怎么這會又笑了起來。 李惜伸手拽平身上的衣裳,目光落在手腕上,白嫩的手腕上面一圈紅印。 方才林夫人那一下,可是手下沒有留情。 明顯這林夫人對自己有氣。 她彎起嘴角。 聽著身后隱約傳出的說話聲,抬腳下了臺階。 林家是縣城的南北貨商,生意挺大。 李家雖然是在鎮子里,卻是這天池鎮數得著的人家。 兩家都是生意人,不存在誰高攀誰,是真正的門當戶對。 方才來之前,她想著給這火上再添一把柴,定能攪黃了這門親事。任誰,自己家的兒子當面被人給打了,都咽不下去這口氣。 畢竟,這結親,是結兩姓之好,這小的都打成這樣了,這事還能辦么? 現今,雖然沒有預想的那么完美,不過,看這林夫人的反應,應該差不離。 她拍拍手,哼了一聲。 她要回去敷敷手腕子,這要影響到她握筆可不好。 這里,李茂典賠笑,親自送林家夫婦到客院歇下。 這才板了臉,快步回到屋子里,就聽見里頭傳來的說話聲。 “娘,我討厭那個林平安?!?/br> “哎吆,我的小祖宗,這話也是能說的?沒羞沒臊的?!?/br> 萬氏拉著李惜,正教訓李惜。 “你們不是今日才第一次見么?” 萬氏認真地看著女兒,臉上沒有笑容。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李惜看到這個林平安就打,這可不行。 “我看到他就惡心,討厭?!?/br> 李惜扁著嘴說,干脆地。 “瞎說!” 李茂典聽不下去了,一掀簾子,細竹簾子嗦嚓響,他大力甩了,板了臉。 這太不像話了。 萬氏也是看著女兒,一臉不贊同。 “今日,我瞧見了,都是你欺負得他?!?/br> 李茂典吼道,他的臉都快給李惜丟盡了。 他轉頭對妻子說:”你收拾一下,改日,不,明日咱就上門賠罪?!?/br> 004忠厚老實 “我看平安這個孩子就挺好,忠厚老實!” 李茂典一字一句地,說得清楚。 “太不像話,我平時就是這么教你的?” 他一臉痛心疾首,指著李惜。 李惜楞在那里。 爹再說了什么,她沒有聽清,她的眼前恍惚起來。 “平安墜入山崖,不見了?!?/br> 李茂典衣裳上滴著水,跑進來說。 彼時她和母親正坐在火籠旁烤火,聞聽,手中的絲絹帕子掉入炭火中,傾刻化為一團青煙。 她嚇得六神無主,只知道哭,新婚三天的夫君突然死了,她該怎么辦? “這么忠厚老實的孩子,怎么就”李茂典一臉沉痛,看著她嘆氣。 那段日子,李茂典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也是他對這個短命的女婿的評價。 “平安是回門的時候掉入崖下,親家老爺夫人” 她聽到母親與父親悄悄說話,母親聲音里有著不安。 林平安陪她三朝回門,回程時,翻了車,墜入深崖。而她卻因為舍不得母親,平安做主就讓她留在娘家多住兩日,自己只身返回 如今,他死了,死在了從岳家回家的途中。 她冷笑一聲。 事實證明,萬氏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李惜的后半生全都填了進去。 這一填就是整整70年,從一個青蔥女孩到了耄耋老婦。 因為對平安的歉疚。 自此,李惜以未亡人的身份待在林家,林平安是陪她回門沒的,所以,李家連提出改嫁的想法都不能,只能默默地任由李惜在林家苦熬下去。 李惜,也因為感念林平安,人前人后溫順恭謹,卑微地活著。從一個活潑鮮靈跳脫的女孩,漸漸死寂,后來連笑都不會笑了。 林一平一安。 屋子里供著他的牌位,日日擦拭,那三個字已經映進了她漫長的一生。 念安兩口子早回了西跨院,那才是他的親生爹娘。 她這個養母兼大伯母,只是挨日子,等死罷了。 無聊的時侯,就像放電影般,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以前的事。 人老了,只剩下那點子回憶。 李惜收養了小叔林平樂的二子為繼子。 她一心一意地撫養這個孩子,取名叫林念安。 “狗屁!” 此刻,她自己都覺得臉上火辣辣地。 她捂了臉。 李惜被人當猴給耍了。 事實是林平安并沒有死,他搖身一變成了林平樂,又娶了金家女兒為妻…… 林家兩個兒子是少了一個,死的那個叫林平樂。 林平安還活著并且,健健康康,直到李惜死了,他還硬朗著,滿面紅光,就像一個老妖精,似乎要活到100歲的意思。 李惜目光深寒。 如今,父親只見了一面,就斷定了他:忠厚老實。 這四個字。 讓她的心里揪得難受。 “爹!” 她喚道,忽抬頭。 “為什么?” 她問。 李茂典奇怪地看了一眼李惜。 “為什么非要和林家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