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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站了起來,低下頭默哀。在他敏銳的聽力里,他只聽到了鳴笛響徹的聲音,還有瞬間寂靜的世界。沒有了人的走動聲,沒有了交談聲,沒有了多余的嘈雜聲,只剩下夾雜在鳴笛里壓抑的嗚咽聲。明明只有一分鐘而已,但是這六十秒卻恍若很漫長。就像是,用無數人的生命才換來的這來之不易的靜默的六十秒。當鳴笛結束,時靖綏抬起頭來,雙眼泛紅地望著蕭闌。他緩緩走近蕭闌,張開雙手小心翼翼地抱住蕭闌。感覺到男人并沒有拒絕,時靖綏抱地更加用力了些,而喉嚨里的嗚咽聲越發明顯。“我叫時靖綏?!?/br>“我是,時靖安的哥哥,時靖綏?!?/br>時靖綏沉默了一會兒,在沒有聽到蕭闌說話后,他嘴角勾起了一個苦澀的笑繼續說下去。“我希望,我的弟弟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br>“明天見?!?/br>當時靖綏緩緩松開了抱住蕭闌的雙手后,蕭闌仍舊保持著沉默,他抬腿向門口走去。“時靖綏?!?/br>在打開門后,蕭闌的腳步停了下,然后轉身看向那紅著眼專注地望著他背影的時靖綏。“我們,不要再見面了?!?/br>終于在異能者基地里能以自由的身份到處走動的蕭闌,卻也無心去參觀這個地方。他想見蕭黎,迫切的心情在胸腔里翻涌著,他真的在這一刻非常地想要見到他。隨著金屬手環里定位系統的路程,沿途蕭闌看到了基地里降落的半旗,看到了互相擁抱著一同抱頭痛哭的人,看到了紅著眼卻微笑著說明天見的人,看到了用敬重的姿態向他紛紛鞠躬的人。身穿著雷霆隊的制服,即便是他走出基地都無人阻攔,只是在離開基地時刷了下手環而已。蕭黎在基地外面。當蕭闌找到蕭黎的時候,看到蕭黎正坐在一輛軍用越野車上。周圍一片黑暗,男人的背影卻異常清晰,微微映出青白色,就像是凸出于背景之外的,不屬于這個地方的清晰背影。黑夜中那熟悉的背影一動也不動,背部的線條醞釀出某種難以預估的爆發力,即便只是這樣沉寂的背影都透著一種冷酷至極的強大。蕭黎安靜地眺望著遠方,似乎入神地在看些什么,好像那深陷的黑暗里還有人類未曾發現的光亮。蕭闌也循著蕭黎的目光望向那片黑暗,他覺得整個世界的巨大陰影正在緩慢而不容拒絕地侵蝕著他們。蕭闌覺得蕭黎視線深處不該是這樣的黑暗與廢墟,在那里,應該有著澄光充溢的旭日東升,應該有引人入勝的大好河山,應該有一片繁錦的城市街道,應該有潮來涌去的人山人海。這才是蕭黎應該看到的。這才是,蕭黎以軍人的信念,忠誠,和生命守衛著的土地。但是在他們兩個人,甚至是所有人目光可及的視野里,只剩一片絕望的黑暗,沒頂的窒息和絕望包裹在這一座座殘破的城區里。蕭黎坐在高處,像是一個人寂寞地站在頂端。那個讓世界都俯首的男人,身影卻如此寂寞得讓人感到痛苦。當蕭黎轉過頭來低頭看向蕭闌的時候,蕭闌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應該,進去聽一下廣播的?!笔掙@頓了下,緩緩開口。“聽到了?!笔捓枥渎暬氐?。蕭闌回頭望了下距離遠處的基地,是嗎,連聽覺都提升這么多了嗎。“蕭黎?!?/br>蕭闌有些不明所以地仰頭看著蕭黎,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蕭黎是在告訴他名字。“我叫蕭闌,不過現在身份應該是陳書平?!?/br>這么說著,蕭闌不由得抿嘴笑了起來。“你的愿望呢?!?/br>蕭闌抿了抿唇,嘴角的笑容微微隱了下來。他的視線從蕭黎身上游離開,望向了下那片吞噬大地的黑暗遠處,如同顛倒的世界背面一般。不管基地里怎樣的燈火通明,外面的世界依舊抹不去黑暗,包括蕭闌的內心。“我想和你在沒有黑暗的地方相見?!?/br>話剛說出口,似乎就隨著陰冷的風碎落在了被陰影覆蓋的深淵里。黑影中同樣覆蓋的還有兩個人,他們一個坐在高處俯視,一個站在低處仰視。在颯颯的風響中,遙遙相望,恍若間隔著天與地之間不可觸碰的距離。“會的?!甭犚娔腥说统恋纳ひ?,僅僅兩個字卻恍若驀然砸在蕭闌心頭。“那你的愿望呢?”蕭闌隨后問道。“有很多?!蹦腥四浅良诺暮陧⒁曋捓璧哪?,恍若那話語中的很多,每一個愿望都與眼前這個人有關,“最近的一個是,要實現我剛才許下的承諾?!?/br>與你在沒有暗黑的地方相見的承諾。“其他的,慢慢達成?!?/br>蕭闌的呼吸恍若窒了窒,他定定地注視著男人的雙眸。那雙黝黑的瞳仁里明明透不出一點光亮,卻似乎承載了整片天空,被黑云密布遮掩的光束正在掙脫破溢出來。然后,他看到蕭黎從高處跳了下來,站定在地上。蕭黎向他張開了雙手。那一刻,蕭黎覺得自己身體中的血流靜止一般。從始至終,他們之間都有無數的障礙艱難和崎嶇坎坷橫亙在他們之間。在此刻,他終于在平坦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向蕭黎的懷抱里去。不知道為什么,蕭闌在此時眼前卻浮現出了何墨的身影。那個孱弱蒼白的少年在影影綽綽的火焰中,輕抿著唇注視著他輕笑的情景。一如多年前的那次對視,不管多少年過去,他依舊還是走到了這個人的生命里。當他們緊緊相擁的時候,蕭闌能感覺到蕭黎堅實的雙臂用力抱住了他,無法掙脫的力道卻又在此刻顯得格外珍惜。男人的下顎靠在他的肩頸旁,微垂著眼簾,薄涼的呼吸似乎在蕭闌的耳畔無聲訴說著糾纏不清的情愫與執念。蕭黎似是第一次這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有些炙熱有些疼痛。這個冰冷至極的男人此刻在蕭闌看不到的視線里嘴唇微微抿起,眉眼都柔和起來。胸口有些沉甸甸的,好似蕭黎丟失已久的心臟,終于又完整地回到了胸腔里,鮮活地跳動起來。他還不知道,他的蕭闌還剩多久時間。但是,蕭闌知道。蕭闌的雙眼泛紅,靜默地仰頭望著漆黑的天空。生命的暗流永不停歇,一次一次將蕭闌帶去蕭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