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課、爬樹、去游戲廳，跑遍了小鎮的每個角落。那時候的愛，干凈純粹，愿意為此付出一切。

可一朝東窗事發，兩人的戀情被老師發現，叫來家長。他一直都是很乖的學生，別人家羨慕的孩子，更是母親的驕傲。在那之前，他的母親從未想過在他身上會發生如此離經叛道的事。父親早逝，母親一手將他養大，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太多。一個單身母親，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早戀，更不可能接受他是同性戀。母親發了很大的脾氣，他哭了，母親也哭了，她把他鎖在家里。那之后，他又逃出去和顧文熙好了一段時間。他們一起約好，逃到一個有海的地方，出海了就自由了。他們約好就在海邊見。只是那天，顧文熙沒有來，他甚至一句話都沒有，連一個結果都沒給他。

哪怕他說他不來了，他背叛了他，都會比現在好很多。

這么多年來，他們從來沒有說過分手。于是他就等了他這些年。

執念將他的靈魂困囿在過去，游游蕩蕩，總是夢到在海邊，他沒來。不停等，碰壁，等，再碰壁。他永遠都被滯留在過去，滯留在那個夢境里，得不到解脫。

時間慢慢過去，一直等到他長大，當顧文熙終于回來了，身邊帶著他的老師，那位把他送到頂尖交響樂團位置的人，姜竣痛不欲生。他們一起糾纏了這些年，顧文熙以為每次回頭都能看到他，只是這次，他再也看不到他了。

姜竣將所有的照片收起來，連同那個錄音機，那幾盤磁帶，一起埋葬在了家門外的垃圾桶里。

又是工作到深夜回家，他急匆匆地上車，要唐悅早點回家睡覺，自己開車回去就行。唐悅已經困得睜不開眼：“那哥你慢點啊，回家給我發個微信?！?/br>
“好，快回去吧?！?/br>
姜竣催她上了車，當晚的拍攝不太順利，不知道流程沒排好，還是現場太亂。拍攝頻頻叫停，他也在竭力地維持粉絲秩序。奈何來的粉絲太多了，舉著他的應援牌和橫幅，只要他唱、或者說話，甚至動一動，就一片尖叫聲。導演直接下場訓話，幾次三番溝通無果?，F場有位不看好他的導師直接發飆了：你們到底是來聽歌，還是來看你們偶像的??？要做偶像回家做啊，來什么歌手節目！

全場粉絲嘩然起來，他夾在其中左右為難。被導演拉到后臺，節目都沒拍成。大概后期也是要剪掉他那段了。好不容易掙來的一個機會，就這樣溜走。大家都很沮喪。

之后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半夜三點。以往這時候，他都會去海邊轉轉，排遣掉心里的情緒?，F在，他只想回家。

一刻不停趕到家里，曾經以為會亮著的客廳，昏暗的臥室，床上睡著一個人。溫暖柔軟的身軀，似乎連呼出的氣息都是香甜的。他摸進被子里，摟住那人的身軀，吻吻他的額頭。懷里的人便會昏昏沉沉地醒了，沉重的頭抬不起來又倒了下去，無意識地往他懷里鉆，像rou蟲子似的蠕動一下，接著又不動了?？蓯鄣镁o。

只是現在，房子里全部是黑暗，外面的廣告牌投射進來五彩的光。房間里冷冷清清的，床上還是他上次離去的那樣。從商場抓來的兔子坐在床頭，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他把兔子拿來放在身邊，打開電視。午夜也只有球賽，雙方的球員跑來跑去，遲遲不進球。他轉頭問：“喂，你壓哪一隊？”

回頭，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回蕩著他的聲音。

他轉回去，盯著電視，心里如同被撕開一樣的難過。

第21章回首再見他

再次見到霍敏已經是很久之后了，霍敏穿了一身嶄新的西裝，帶著他父親忠實的下屬，走進瀾門的金碧輝煌里。比起之前，他多了一份從容鎮定，微笑間已經沒了少年的躁動和飛揚。姜竣關注著他，似乎在他身后燒出一個洞。

霍敏注意到這邊的目光，抬起頭，看到了那張噩夢的臉孔。他有些不確定，微微瞇起眼睛，在確定是那人后，轉過了目光，繼續和身邊的人交談。

唐悅道：“今天能不能確定下場次啊，把我們叫來又什么都不說?！?/br>
姜竣沒說話。

“喂，喂，看哪呢？”

唐悅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主辦方那邊似乎來了大老板，都圍著他們在說話。人群里有個耀眼的青年，側耳正聽旁邊的人說話。

“他——”

姜竣看她一眼，唐悅識時務地閉上嘴。

一場宴會，姜竣的目光一直追逐著那人。那人去了哪里，和誰說了話，喝了多少酒，都盡在他的眼底。那目光也是溢滿了溫柔的，唐悅都看得起雞皮疙瘩了。她多少知道些老板的事情，似乎前任回來了，后來又走了。她認得那人，聽說是交響樂團的新秀，和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她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反正她支持現在這個。他們的交往她都看在眼里，姜竣花了多少心思她也知道，眼看著兩人就要成了，前任又殺了個回馬槍。連她都為霍敏不平。不過老板這些事，她看在眼里，也說不了什么。

最后把人擠兌走了，老板又這副樣子。要知道這樣，早干嘛了呀。唐悅腹誹著，嘬得果汁飲料吧唧響。還不完事，她都困了。中途那人出去了一次，老板也跟著出去。不一會，那位回來拿東西，準備要走。她還沒看到的功夫，姜竣已經溜了。

高速路上，霍敏有些醉，司機開車有點快。他昏昏欲睡，到十字路口的時候猛然剎住。后面的車撞上來，他一下子就醒了。司機下車和那人打交道，吵吵嚷嚷的，他心煩意亂，出去看，姜竣道歉說：“要不要我賠償？”

霍敏頭痛欲裂，叫司機：“不要了，我們走?！?/br>
姜竣上來問：“很難受嗎？”

霍敏把車窗升上來，拒絕和他交談。

姜竣的車跟在身后，不遠不近，霍敏想吐，下了車就趴在車邊吐了昏天黑地。姜竣從車上下來扶他，被他甩開，司機一臉莫名其妙。

上了樓，霍敏砰地一聲關上門，將那張臉關在了門外。

夜里做了一個夢，夢到在海邊等的人換成了他，他等啊等，姜竣還不來。要下雨了，海風呼嘯，吹得他站不住。他舉著一把傘，又覺得是姜竣在等，他要去給他送傘，來來回回，折騰了大半夜。

從夢里掙扎著醒來，發現自己眼角已經濕了。夜風很涼，他坐在陽臺上，發了一會呆。感覺身上涼透了，正要起來，忽然看到樓下有輛車。那輛車他太熟悉了，是姜竣和他在一起的那年用片酬買的。他望著下面那輛車，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姜竣那天之后，沒再出現過?；裘羧绯Ｉ习?，去茶水間的時候看到公司的女同事在八卦，他瞥了一眼電腦，竟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個匿名論壇分析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