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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嗎?”傅玉聲摘了帽子,拿在手里,似笑非笑的說道:“難道沒事就來不得了嗎?第221章他說出這句話,心里其實是有些不痛快的。他在家里等得心急如焚,生怕這人出了什么意外,可等他到了這里,才知道這個人并沒有什么事,正在家里安心的吃飯呢。既然不曾去,為什么不肯告訴他一聲呢?他這樣生氣,可面子上卻不曾露出分毫,仍是十分的客氣。孟青放下筷子,把他手里的帽子接了過去,放在了一旁,才問他:“三爺身體好些了嗎?”傅玉聲想說不好,只是當著外人的面,到底有些說不出口,便說,“好些了?!?/br>孟青又問他:“三爺這樣晚過來,吃過飯了嗎?您也坐下來稍微吃點吧?!?/br>傅玉聲哪里顧得上吃晚飯呢?聽到下人送回的消息,就著急的出了門,只是被他這樣一問,自己若是說還不曾吃,倒好像是專程來興師問罪的。所以就道:“吃過了。不必勞煩孟老板,你們慢慢吃就是了?!?/br>孟青看他一眼,也沒有吩咐奶媽,自己去廚房又拿了一副碗筷,又盛了一碗湯給他,說:“三爺再喝點湯吧?!?/br>廷玉握著勺子看他,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是熱的,還是高興的。傅玉聲坐在這里,也覺得很有些悶熱,正不知要說什么,廷玉見他遲遲不肯喝,眨著眼看他,說:“這個湯好喝的!”傅玉聲忍俊不禁,也一本正經的喝了一口湯,然后點了點頭,說:“果然好喝?!焙攘诵“胪霚?,身上熱意泛了起來,這屋子里也沒有銅扇,只有桌子上放著一把印著美人的紙扇,孟青就拿起來給他扇著。傅玉聲心里先軟了幾分。傅家一向是食不言,寢不語的,可這時候他也管不住自己了,不經意般的問道:“下午是有事絆住了嗎?怎么不曾來?”孟青很是驚訝,放下了筷子看他,說:“三爺,我去了。他們說您睡了,所以我才回來的?!?/br>這倒是他料想不到的,傅玉聲有片刻沒有做聲,原來自己錯怪了他。也不知是哪個下人這樣的自作主張,為什么偏偏瞞著他?“他怎么同你說的?”傅玉聲想著便生起氣來,說,“我還問了,一個個都跟我說沒有人來,真是豈有此理!”孟青這時有些明白他的來意了,就說,“三爺,你是怪我下午沒去看您嗎?”傅玉聲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聲,又問說:“那我掛了電話過來,你怎么也不肯接呢?”孟青“啊”了一聲,露出懊惱的神情來,說:“我忘記去電話局了。等過兩天電話機辦好了,再把新得的號碼告訴三爺?!?/br>傅玉聲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墒寝D念一想,難道這個人回去了東臺,就把電話機也撤掉了?難道這個人原本是不打算再回來的嗎?傅玉聲這時候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掛了一下午的電話,便默不作聲的喝起湯來。他這樣生著氣過來,卻不料一拳打在棉花上,倒好像他這一通氣生得毫無道理。可他心里仍舊不是滋味。為什么傭人這樣說,他就轉頭走了呢?若是往日,這個人只怕并不會這樣輕易的就走了吧?;蛟S還會一直的等著他,一直等到見著他為止。他隱隱的覺著,雖然孟青是答應了他不錯,可這個人待他,到底還是和從前不大一樣了。孟青見他總是不說話,猶豫了一下,就小聲的解釋道:“這兩天有些事走不脫身,等忙過了這些日子我就去看您?!?/br>廷玉原本還在乖乖的喝湯,偷聽到了這句,就撅起了嘴,說:“爹每天都忙!”傅玉聲心里五味雜陳,問廷玉道:“真的很忙嗎?”廷玉用力的點頭,委屈的說:“不打拳!不抱弟弟!”廷玉說話的時候其實是很生氣的,可是他氣鼓鼓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說出來讓人忍不住要笑。傅玉聲摸了摸廷玉的小腦袋,大約是喝湯喝得,頭發都被汗濡濕了。他有些心疼,就把孟青的扇子抽走了,說:“還是要有臺銅扇才好。吹著到底涼快些。我明天讓人送幾臺過來?!闭f著就給廷玉扇了扇,又順著他的話問道,“孟老板忙什么呢?忙得這樣厲害?”孟青見他終于肯開口,就連忙解釋道:“是幫會里的事。最近有些脫不開身,等忙過這陣子就好了?!?/br>傅玉聲不做聲的替廷玉扇著扇子,孟青看了他片刻,便說:“還是我來吧,你都出汗了?!闭f著就要去拿他手里的紙扇。傅玉聲握住了扇柄不肯放,低聲的問說:“為什么教人帶那樣的條子過來?若是我今晚不來,你幾時才肯再去看我呢?”第222章孟青不料他在飯桌上竟說出這樣的話來,面上就有些不大自在,卻不答他的問話,轉過頭去對奶媽說道:“我要同三爺說幾句話,你看著他們吃完,不許讓他們剩飯?!?/br>又對廷玉吩咐道:“你把碗里的青菜吃掉?!?/br>廷玉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嘟著嘴不做聲。孟青又對他說:“三爺稍等,我這就吃完了?!闭f話時卻不看他,將碗底的米飯急忙的吃完,這才放下碗筷,請他去了另一間小屋里。傅玉聲只好跟在他的身后,隨他一腳邁進門里,才抱怨說:“難道我連話也說不得了嗎?那時候說要留在上海陪我的話,果然是哄我的?!?/br>孟青等他進來,便把門關上了,屋子里原本就有些暗,這時候愈發的悶熱起來。傅玉聲為著涼快,穿著西式的襯衫和長褲,這時候也耐不住了,解開了衣領處的兩??圩?,同他抱怨道:“這里這樣熱,你怎么也不擺個銅扇呢?”孟青拉過來一張藤椅,讓他躺下,自己又找了一把紙扇出來,坐在他身旁給他慢慢的扇著。傅玉聲不想他這樣辛苦,伸手扯著他的衣袖,想同他說幾句軟話,卻又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自己先鋪墊兩句,問說:“你幾時回來的?怎么忙成這個樣子呢?”孟青坐得比他高,同他說話時就微微的低著頭看他,見他問,就說:“我前天才回來的。杜先生要修祠堂了,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我也被叫過去幫把手,等忙過這些日子就好了?!彼粗涤衤?,似乎是怕他誤會,又說:“這其實并不是很要緊的事,可我既然回來了上海,就不能不去?!?/br>他的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沒有半點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