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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讓回南京,那就索性在上海住些日子吧。反正南京的生意離了他也不是不行,老爺子也沒指望他什么,只要他安分守己,不惹事,老爺子只怕就要燒高香了。在老爺子跟前的這些日子,他一直守著規矩。如今終于被放了出來,就好似餓了許久的人,一有機會,就忍不住要大飽口福。他帶著杜鑫在嘉樂大酒店住下之后,略略休息,夜里便想著出來透口氣。杜鑫最知曉他的心意,他在房中午睡之際,杜鑫已經出去跑了一圈,把上海這些有名的舞廳都打聽了個遍。等到傅玉聲傍晚醒來,用過了餐,又洗了澡,噴了些法蘭西的香水,這才同他兩個施施然的走入夜色之中。傅玉聲雖然男女不忌,但相較而言,還是更喜歡溫香軟玉的女人一些。尤其是那些花蝴蝶一般翩然而至,有著七竅玲瓏心肝的舞女們,更是深得他心。上海的舞女們,比起南京城里的內地舞女,別有一番不同的摩登滋味,傅玉聲在各個舞廳里流連忘返,覺著就這樣留在上海,似乎也不錯。杜鑫顯然也是這樣想,雖然隔著幾日就要回去傅宅討一趟錢,不過葉太太每次都待他也十分的客氣,除了常常要問他許多三少爺的事,要啰嗦半天要他看緊少爺的話,再也沒什么。他正想得出神,突然發覺舞池的另一端有人正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家少爺。自從大都會的事之后,杜鑫的膽子變得比兔子還小,一覺著不對,就忍不住要害怕。陸少爺那一槍沒打中方嬌嬌,可差一點打中他啊。要不然他怎么會被嚇傻,眼看著方嬌嬌去搶陸少爺的槍,鬧出那么大的一場風波?他借著起身的機會朝那男子瞥了兩眼,心里卻有些驚訝。那人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臉龐雖然年輕,氣勢卻很是迫人,眼角還有一道細小的疤痕,身形也十分的精悍,打扮的不像是前來取樂的舞客,倒好像是看場子的流氓,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那男子看傅玉聲的眼神十分不對,一直皺著眉頭,緊盯著舞池里的傅玉聲在看,仿佛若有所思的樣子。又過了片刻,喚來一旁的人,低聲的吩咐著什么。杜鑫看他面色非善,便有些心慌,這里到底不是南京,他們雖來過幾次,可場子又不熟,要是為了個舞女跟個看場子的人鬧了起來,那這笑話可就大了去了。一曲歌舞之后,傅玉聲顯然心情大好,挽著方才猶如花蝴蝶一般的舞女走回來坐下。杜鑫連忙將桌上的酒送到他手邊,又同他悄聲的說起角落的那個男人,傅玉聲將酒杯接在手中,也不好抬眼堂而皇之的去看,就同他說,“那等我稍微喝點,咱們就走吧?!?/br>身在上海,還是小心為上。傅玉聲扯了扯領口,心里很是不安。百齡舞廳的舞女是十分的摩登新潮,別有一番風范滋味,不過若是因她們惹出事來,就不值得了。大都會里的槍擊事件,至今仍讓他心有余悸。他喝了半杯,朝杜鑫微微點了點頭,杜鑫連忙取出幾張鈔票,壓在陪坐的舞女面前的酒杯下,然后就跟著少爺道別離開了。兩個人走出舞廳,被濕潤的夜風一吹,也不由得有幾分清醒。杜鑫心里不安,著急回去,也不找車子,就攔了黃包車,扶著傅玉聲,兩個人逃跑一般,急急忙忙的走了。只是走了半道,他卻越發的著慌起來,手心里也出了汗,壓低了聲音同傅玉聲說:“少爺,后面好像有人跟著!”第3章傅玉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想,他不過是同舞女們跳跳舞,喝喝酒罷了,并沒有甚么太過的舉止,一般的舞客流氓,都犯不著為了這個和他爭風吃醋。又看那人一身黑衣,跟得十分的緊,心里就害怕起來,想,難道又是陸家?他曉得陸家在南京時,黑白兩道都頗有些交情,他在中央門被人隔著車門射中小腿,警察局查來查去也不了了之,只將為首的那人收押,說是欲行搶劫。傅玉聲心里明鏡一般,車門上打的那幾個窟窿難道是打給瞎子看的?卻還是笑吟吟的應了,還請警察局長吃了頓飯,以做答謝。在南京時他尚且要挨槍子,到了上海人生地不熟,若真是陸家的人,只怕他當真要送命。眼下還在正路上走著,傅玉聲對拉車的師傅低聲的說道:“你往熱鬧的地方拉,人越多越好!”拉車的師傅匆匆的把他們拉到了街頭,杜鑫連忙跳了下去,也不要他找,直接塞了一塊銀元給他,又吩咐他在戲院門口等著。車夫拿到錢時嚇了一跳,歡喜得應了。傅玉聲下了車,抬頭一看,看到牌子上寫的正是南京大戲院這幾個字,不由得笑了起來。杜鑫見他還有心思笑,急得咬牙,心驚rou跳的拽著他進去。一直跟著他們的那人也下了黃包車,卻只是在戲院門口徘徊不停,同那些賣花女說著話,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要等到他們出去。傅玉聲在戲院里借了部電話打了回去。雖有些難堪,只是到了這種時候,臉面卻顧不得了。他握著話筒,低聲的同他大哥商量,問道有沒有在警察局相熟的人。傅玉華同傅景園一般無二的性子,只是到底是他大哥,問了他兩句,曉得有人尾隨,也擔憂起來,說:“你在戲院里稍等片刻,我請人去接你?!?/br>掛了電話,杜鑫便忍不住埋怨起來,“我就說那個人肯定是看場子的,少爺,你怕是惹了他的女人,所以他緊盯不放哩!”又嘟囔說,“上海人果然是小氣得很,少爺這還沒把她帶出場子呢!不過摸了摸臉,摟了摟腰,就這樣窮追不放?”傅玉聲半晌沒說話,這時人在戲院里,回過了神來,也安定了些,便說:“也未必是因為這個?!?/br>兩個人也沒有心思去看電影,只在休息間歇息著。杜鑫等不住,蝎蝎螫螫的挪去門口偷看,半響之后驚慌的跑了過來,同他說:“少爺!外面又來了好幾個!”傅玉聲吃驚不小,心里愈發的不安,想要喝口水鎮定一番,可是拿杯的手指都開始微微顫抖。杜鑫又跑去偷看,不消片刻,大戲院門口又停了一個黃包車,有個穿著長袍馬褂的男人走了下來,等他摘掉帽子,露出面孔,杜鑫便認出他正是舞廳里盯著少爺一直看的那個流氓頭子。杜鑫嚇了一跳,心里害怕極了,眼看著那人走上臺階,朝大戲院里走了進來,竟然慌了神,腿腳發軟的跑回休息室,氣喘吁吁的同傅玉聲說:“少爺!那個流氓,他,他追來了!他要進來了!少爺!你,你快躲起來!”傅玉聲愣了一下,簡直難以置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