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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他,幾乎過了一炷香工夫,才回過頭來,平靜道:“將軍想聽我怎么回答?”御劍一時啞口。許久,只聽懷中之人呼吸沉靜,已經睡著了。這場雪來勢洶洶,兩三日間,已將北原半數以上草場掩埋。正當牛羊產羔之季,北方各族均全力施為,鏟雪護犢。鬼軍亦受命出城,在受災嚴重之地搭營駐扎,替羊羔打草,為牛犢御寒。蓋因人手遠遠不足,連一貫雷打不動的常備軍都被輪番抽調出城,城中駐守、巡值者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御劍自那晚之后,便在城外指揮調派,多日未歸。屈方寧每日頂風冒雪出門,與阿木爾說上幾句話,聽山下象鼓響上幾聲,便覺心中安寧。這一天鼓聲卻遲遲不至,屈方寧足足等了一刻鐘,始終無人應答。正垂頭喪氣之際,山下鼓聲忽起,不多不少,響了六聲。他乍然大喜,搶上幾步,低呼道:“回伯!”一聲稱呼出口,鼻腔一陣酸楚,聲音也哽咽了。鼓聲短暫一停,接著不疾不徐地響了三聲,似是山下之人沉默地打了個手勢:“不要哭!”屈方寧忍住眼淚,應道:“是?!睂⒆约喝缃竦那樾魏喡哉f了,折手、刺花、囚禁諸般事宜也一一據實相告,最后才說了公主還珠之事。山下久久無聲,忽而連響三下,似在問:“你有甚么打算?”屈方寧搖頭道:“我不知道?!笨戳艘谎勰_上鐵鏈,輕不可聞地吁了口氣:“我千算萬算,便是沒想到他會如此震怒。他允我娶妻生子,我原以為……不至于此的?!?/br>山下也靜了一刻,才悵嘆般響了一聲。屈方寧自嘲一笑,只覺背后汗水涔涔,又已汗透重衣。忙道:“回伯,我近日脈象出奇地健旺,精神胃口,都比從前好得多。只是全身虛汗,竟日不止,不曉得是甚么緣……”一語未畢,腰間鈍鈍一痛,似被人戳了一下。一驚回頭,只見一癟嘴老嫗手執一根龍頭雪拐,正在身后瞇著眼看著他,不是雅爾都城的薩婆婆卻是誰?只見她臉上皮rou耷拉得驚心動魄,蒼老之態更勝往日,精神也有些不濟,看著他的目光卻甚是慈愛,打手勢道:“聽說你病了,我特意來看看你?!?/br>屈方寧不解道:“病了?”忽然領悟,應道:“讓您費心了?!鄙锨耙徊?,想扶住她顫巍巍的身子,自己卻踉蹌了一下。薩婆婆忙將他一把兜住,又向一旁恭恭敬敬站著的吉達爾怒目而視,嘹亮地打了幾個手勢。吉達爾唯唯諾諾,上前將屈方寧接過,送入大帳。薩婆婆興致高昂,見帳中無處可坐,便一屁股坐上床沿,拉著他的手親密閑話。少頃男奴送上熱奶酒,吉達爾親自奉送給她,態度十分恭謹,甚至有些畏懼。屈方寧好奇問起,薩婆婆將嘴一抹,打了一大串手勢。屈方寧大半不識,連蒙帶猜,才知薩婆婆已故的丈夫是雅爾都城第一名匠,醫卜星相、機關雜學無一不精,收了包括吉達爾在內的十個徒弟,個個都是草包,無有能得其百分之一真傳者。吉達爾聽師母當面數落,也只能賠笑作揖,不敢反駁半句。薩婆婆又命人搬來一只檀木箱籠,打開看時,正是那件金光璀璨的大婚禮服,當日他曾穿著與御劍坐過鬣狗車、見過守墓狼的。只覺薩婆婆滿面紅光,手舞足蹈,向他不斷打著手勢,又向禮服比了幾下。屈方寧察言觀色,多半是催他早日完婚之意。一時哭笑不得,敷衍幾句,只覺頭腦昏沉,向婆婆道了個不是,便先睡了。不料這一天在雪地中受了冷風,竟染上風寒之癥。一覺醒來,全身guntang發干,喉嚨腫得老高。吉達爾急忙診脈開方,高燒卻一直不退。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好容易清醒過來,忍著劇痛喝了點面片粥,立刻吐了個干干凈凈。到了第二天夜里,身虛如綿,耳鳴如鼓,呼吸已經十分困難?;秀敝兄宦牴照葥舸蛑?,又見吉達爾半張臉腫起,歪嘴豁牙地給他探視病情,想是薩婆婆見久治罔效,行兇打人。再過一刻,連聽也聽不見了。隱約聞見一陣蒼老的氣味在自己身邊落下,一只枯瘦的手充滿憐惜地在他身上摩弄,此刻還有一點清明,不知喃喃說了句什么,那只手動作陡止,隨即臉上熱熱的,幾滴眼淚落在他面頰上。最后之時,已經人事不知,只覺兩條有力的手臂將他抱起,其時身體已不由自己控制,張嘴哇的一聲,吐了那人一身。意識完全失去,之后的事情便不知道了。不知昏迷了多久,蘇醒之時,仍然恍如夢中。只覺身下汗津津的,連蓋的被子都汗透了,血液流動卻甚為活潑,快得有些異常。心臟跳動也是快而有力,還伴隨著少許心悸。吉達爾臉色疲憊之極,見他醒來,長長松了一口氣。屈方寧虛弱四顧,道:“婆婆呢?”吉達爾做個祝禱手勢。屈方寧心中感動,打手勢道:“請替我謝謝她?!敝宦犙ヂ曇粍?,卻是御劍到了。吉達爾行了一禮,潛身退了下去。御劍多日不見,氣息更為森厲。走近床邊,探了探他額上溫度,臉色稍霽。見他要坐起來,命道:“躺著別動?!庇置硕藷岣M來,在床邊看他喝完。見人進來加炭,皺眉道:“把這個滅了,天頂開一線?!鼻綄幉唤馄湟?,只見炭火被人鏟走,黑沉沉的帳頂開了一孔,冷風颼颼灌入大帳,凍徹肌骨。他冷得牙關直顫,心想:“這又是甚么折磨人的法子?”黑暗中只聽御劍解衣上床,將他抱進懷里,手也探入他衣衫之中。他只道又是那檔子事,自然而然地就開始脫衣服。忽而臂上一緊,只聽御劍厲聲道:“干什么?”他一時茫然,怔道:“不是要做么?”御劍動作一頓,聲音里更添了兩分怒氣:“做什么?你現在能做?”屈方寧還沒明白,只道:“用嘴也行的?!?/br>這句話不知又捅了甚么馬蜂窩,只覺手臂一陣劇痛,似乎被他狠狠摔開了。一時只聽他動作粗魯地起了身,連忙也跟著坐起。只聽御劍喉頭滾動幾聲,繼而有點咬牙切齒地一把將他掀入被中。他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睡了片刻,背上又出汗了。渾身正冰冷黏膩的不舒服,一只手伸了過來,將他內衫一把撩開,粗硬的手指探了一下他汗涔涔的脊背,隨即將一條柔軟的織物不耐煩地塞進他衣衫里。一夜中只覺換了七八次之多,漸近天亮時,身體干燥溫暖,說不出的舒服。他這才知道昨天會錯了意,見御劍睡醒起身,忙道:“將軍,謝謝你?!庇鶆Ρ硨λ┥宪娧?,漠然道:“謝什么?病早一天好,早一天方便cao你?!鳖^也不回,徑自去了。旁人自來生火送藥不提。屈方寧對他種種古怪作為也不甚在意,起來喝了藥,伸出一雙腳,任人捧來生姜擦拭。薩婆婆也進來探視,眉目中滿是憂心晦暗之色,已無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