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蒙混(一)
三個小時后,緊靠邊境的一個森頓集團勢力控制的小鎮外面,一輛解放牌軍用卡車,顛顛簸簸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彎彎拐拐地行駛著,像一只大甲殼蟲一樣。 雨過天晴的泥土路面上,泥水東一灘,西一灘,車輪子輾過后,稀泥漿子稀里嘩啦的四散飛濺。 突然間,蓬的一聲悶悶沉沉的爆響,卡車的一只前輪子猛地癟了下去,卡車歪歪斜斜地向前駛出幾米后,咯地一聲剎住了,駕駛室的車門打開,跳下一名森頓軍士兵,他走到那只前輪子跟前,彎腰查看查看,板著面孔罵道:“靠,輪胎爆了?!?/br> 他轉頭向卡車里坐的同伴們吼道:“都呆著干什么?下來幫幫忙??!” 蓋著軍綠色車篷的車箱尾部咕咚咕咨咚的跳下來三名森頓軍士兵,他們一個個都背著ak-47沖鋒槍,跑到駕駛室這邊來,問那司機怎么回事,那司機說車胎爆了,叫他們幾個幫忙把備用輪胎搬下來,于是三個士兵去車箱里搬備用輪胎了,那司機從駕駛室里取下工具箱,千斤頂,開始拆卸被利物扎爆的輪胎。 不一會兒,三名士兵從車箱內掀下來的一只輪胎,然后抬到司機那里去,他們不覺察到在二十幾米外草叢中,兩只閃著風刀霜劍似的冷酷光芒的眼睛,正對他們虎視眈眈,一支mp5sd沖鋒槍在他們幾個人的身上指來指去。 武文濤打算乘機快刀斬亂麻地干掉那四個森頓軍士兵,劫下那輛卡車,大大方方地開到邊境,只要脫離森頓集團的勢力范圍,他就萬事大吉了。 他瞄準一名森頓士兵的腦袋瓜,正要扣動扳機,忽然間,那士兵轉過身,摸了摸肚腹了,好像跟他的同伴說了句,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就走下公路,鉆進齊肩的草叢中,朝他這邊而來,他食指松開沖鋒槍的扳機,嘴角欣喜地向上翹動翹動。 那士兵雙手扒開茅草,深一腳,淺一腳的朝深處前進好幾米遠后,解開革制內腰帶,把褲子,褲衩剝下去一點,蹲下身子,猛可間,附近的草叢中傳來悉悉窣窣的響聲,像是有蛇蟲之類的東西朝他這邊摸了過來,他身子激靈了一下,轉頭尋聲一看,沒有看見什么,以為是風吹草動,沒有在意,扭過頭,剛剛松口氣,背后猛不丁伸過來一只并不粗壯但卻強勁有力的手,閃電般托住他的下巴,猛力往起一提,另一只手壓住他的額頭,狠狠地往一邊一擰,他整個人像泄氣的大皮球一樣癱軟下去。 那雙手托住他那歪向一側的腦袋,把他那軟綿綿的身體輕輕地放下去,然后解下他腰間的革制外腰帶,扯開他單綠色夾克作訓服的拉鎖……… 公路上,一名瘦小個子士兵幫著司機換輪胎,另一名下巴有顆黑痣的士兵望著那片深草叢,不耐煩地大聲喊道:“喂!你完了沒有,我們馬上就要走了?!?/br> “就快啦!”草叢中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嗔怪道:“喊什么喊?” “你才叫春呢!”那黑痣士兵氣得鼻尖扭動扭動,撇嘴罵道:“我日,九連的娃們真是人懶屎尿多,哼!” “呵,小子,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們七連的兵個個都勤快一樣?!蹦弥馐謳退緳C擰螺絲的瘦小個子士兵顯然對那士兵的說法不服,“你小子也別說啦!你們七連每次比武都落后人家九連,還好意在這里噴?!?/br> “我靠,我們七連好歹也是我們森頓軍的衛生標兵連,那像你們十一連,樣樣都靠后站?!?/br> “我去,衛生標兵連?背子折得好,地掃得干凈,也能打得贏仗?看看上一次吧!人家黑色十月才派幾個人,就把你們七連打得那么慘……” “好啦!好啦!你們七連,十一連都厲害,我們九連太衰,行了吧!”武文濤突然從草叢中站起來,頭上有點偏大的解放帽的檐子壓得很低,臉上敷著好多草泥,看上去有些邋遢,臟兮兮的,只見他邊緊著褲子的內腰帶,邊氣乎乎地對著公路上的兩個爭得面紅耳赤的森頓軍士兵罵道:“你兩個是吃飽了撐著了是不是?叫什么叫?” 他已從他們兩個的吵嘴中窺探出一個好消息,剛剛被他干掉的這一個森頓軍士兵,和他們兩個不是一個連隊的,相互不太熟悉,因此,他喬裝改扮冒充地下這個死了的士兵,應該能蒙混過去。 把ak-47沖鋒槍挎到右肩膀后側,他故意呵呵呵的嗆咳著,大踏步地走出草叢,一個利索的箭步,跨上公路,那兩個森頓士兵詫異地望著他,瘦小個子驚疑地道:“嘿!哥們,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個人樣?!?/br> “屁話?!蔽湮臐攘艘幌滤?,緊緊革制外腰帶,扯扯衣擺,用手推開瘦小個子士兵,指著地下的輪胎,向正在擰螺絲的司機,佯裝咳著嗽,問道:“這個是壞了的輪胎嗎?” 那司機說是,他腰身一彎,一把就從地下抱起那只輪胎,迅即舉起來,扛到肩頭上,大步流星地往車箱尾部走去,每一步都穩穩當當,身子晃都晃一下,兩個士兵眼神驚訝地望著他,齊齊發出一聲驚嘆,“好大氣力呀!” 那司機扭過頭,訝然地望著武文濤那瘦溜但卻異常矯健的身影,咋咋舌頭,“還真沒看得出來,這小子勁還挺大的?!?/br> 武文濤走到車箱尾部,哐鏜的一聲,將肩膀上的輪胎往車箱內一丟,隨即右手撐住車箱擋板上沿一按,嗖地躍起身子,像燕子一樣,輕輕地落進車箱內,掃視一眼,見車箱內碼放著好些塑料筐子,木箱子,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蔬菜的味道,看樣子,這輛卡車是森頓軍后勤部門用來運輸糧食的。 他搬來一只木箱子,用腳踢到車箱一邊,屁股往箱蓋上面一坐,背靠著車箱擋扳,把ak-47沖鋒槍靠在右肩膀上,準備瞇一會,他至少有二十幾個小時沒有睡眠過了。 片刻之后,司機換好輪胎,沖那兩個森頓軍士兵一揮手,“好啦!上車吧!” 兩個家伙連翻帶扒地進入車箱內,坐在武文濤的對面,他們兩個可沒武文濤這么愛干凈,直接坐在車箱地板上,那個黑痣士兵揭下解放帽,當扇子扇著涼,扯開上衣拉鏈,嚷道:“麻麻的,好熱呀!” 卡車輾起一路的泥水漿子,顛顛簸簸地開走了,路邊那一片深草叢中,留下一具下身掛著一條軍綠大褲衩,上身套著一件粗棉布白襯衣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