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5
難自禁,簡直如同魔障一般。他向來是個干脆的,既已想通,在秦梅香身上便毫不吝嗇。出錢出力地捧人。每個月薪餉五百,差不多全都搭在了秦梅香身上。偶爾還不夠,要動些私房的進項??汕孛废隳盟腻X并不痛快,簡直是不情不愿。偶爾有機會,還要把分成送回來。許平山看得明白,這根本就是沒打算同他長遠。秦梅香什么都不欠他,那就只能是他欠了秦梅香。他花著錢,出著力,真心捧過去,到頭來還是他虧欠了人。這里頭的彎彎繞繞,簡直讓人煩悶得肝火直往腦門竄。他曬笑一聲兒:“就是塊兒石頭,也該捂熱了?!彼裆廁v下來,盯著秦梅香低垂的眉眼:“怎么著,心里頭有人?”秦梅香頓了一下,放下杯子,溫聲道:“將軍又說笑了?!?/br>許平山的疑心不但沒去,反而愈發重了。他簡直有點兒咬牙切齒地看著秦梅香:”有還是沒有!”秦梅香看了他一眼,聲音也冷了:“沒有?!彼p輕放下杯子,起身:“今日姚家有堂會,恕梅香失陪。將軍留步吧?!闭f完,就起身離開了。許平山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眼睜睜看著他一陣清風似地走了出去。半盞茶留在桌上,綠波微微蕩漾。許平山鬼使神差地把剩茶拿過來喝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摔了杯子。姚老太太的壽宴,班底是和春班,也請了不少名伶。說是壽星喜歡看武戲,其實是姚家女眷們斗來斗去的結果。姚三小姐雖說不悅,但實在懶得管。姚記的珠寶生意正忙著在香江那邊開拓市場,她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精力。掌家的女兒不在,壽宴仍然辦得十分隆重。九小姐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人前顯示,她絕不比她的jiejie要差。虞冬榮看著菜單,悄悄皺起了眉頭,只覺得九小姐實在是不懂事。他們這樣的人家,花些錢倒也罷了,可排場上張揚得過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李大帥進城的時候,接風宴上的菜品也沒有這么鋪張奢侈的。何況姚家的進項,有一多半是姚月瑩這些年殫精竭慮地賺來的。家里人不能幫忙也罷了,怎么還上趕著糟蹋錢呢。但這些話也只能想想,決計是不能出口的。姚老爺似乎也頗有微詞。只是礙于老母親的面子,不好直說什么。說了倒顯得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對母親吝嗇似的。于是為了轉移注意,同身邊的虞七少爺閑聊起來。所聊無非是名下的生意,與如今的時局。虞家大少遠在金陵,偶爾來信,甚少提軍務政務上的事,只叫虞冬榮早點把北方的生意往西南轉。西南地處偏僻,虞家一向在那邊沒什么勢力。除了蜀中有些鋪面和小廠子,再就不剩什么了。信上既然這樣說了,縱然他心有疑慮,還是打算一一照辦。虞冬榮一向很敬重和信賴他的大哥。與他不一樣,大少虞春榮是這個家里唯一可堪大任的人物。虞家多虧有了大少,才能沒把兵權丟了。虞司令下野之后還能活得舒服,很大原因就是有這個兒子做靠山。相比之下,靠著父兄背景做點生意養家的虞七少爺,似乎就沒出息了一點兒。不過虞冬榮向來不把這個放心上。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兒嘛。他一面同姚老爺說話,一面盤算著,要么也跟姚月瑩一樣,把生意往香江轉一轉?只是想想容易做起來難,他又得開始挨累了。一想到后頭的麻煩事兒,虞冬榮頓時覺得菜也不好吃,酒也不好喝了。他有點兒打蔫兒。那邊廂虞七少爺在臺下愁腸百結,這邊廂秦梅香在臺后也是心事滿懷。他受邀來姚家唱堂會,本想帶著連喜班的班底一道過來,誰知班底已經定了是和春班。他從來都是避著何翠仙走的,如今避無可避地同臺演戲,不免總有幾分尷尬。何翠仙一向咄咄逼人,他真是不愿意觸這個霉頭。姚家的場子拉得很大,給戲班單辟出來好大一排房間做準備。秦梅香身邊除了竇家祖孫,也沒帶什么場面,同眾人一一寒暄后,獨自在角落里梳頭。期間出了一點小亂子。在后臺幫忙的一個姚家丫鬟因為累了,偷偷靠在戲箱上躲懶,被老生高寶英瞧見了。高寶英最重規矩,頓時勃然大怒,認為姚家此舉是存心輕慢。大伙兒都不太高興,因為梨園確實有這樣那樣的規矩,后臺在演出期間是不讓外人隨意進的。姚九小姐遣人來幫忙,雖說是一番好意,可到頭來反倒鬧了不是。那丫鬟見惹了事,一聲不吭地跑了。這就更讓人生氣了。只是戲仍然要演,于是眾人都去勸。高寶英的性情一向如此,因為自恃身份,需要別人來捧著哄著。他不能帶自己的班底過來,心里本來也有怨氣,原本兩三成的怒火,要發作到七八成。鄭班主雖然狹隘貪婪,但一向是見風使舵的。高寶英這種分量的角兒,他不愿也不敢得罪。于是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上前小心安撫。秦梅香覺得這姚九小姐也真是個奇才。和春班同虞冬榮有齟齬,偏偏堂會請了和春班做班底。他自己的師父楊清菡與高寶英有舊怨,偏偏他還得和高寶英在同一處呆著。梨園這么大,請誰來不好呢。他嘆了口氣。忽然聽見有個很細小的聲音叫他:“秦老板……秦老板……”秦梅香循聲望去,見小玉麟站在門后,露出兩只眼睛看著他。秦梅香四下看了一圈兒,都圍著高寶英忙活呢。于是悄無聲息地起身,隨著小玉蓉出了去:“好些日子不見了,你可還好?”小玉蓉穿著水衣,臉上的妝已經畫好了,是個嬌媚明麗的佳人。他噓了一聲,點點頭,從身后拿出一包衣服:“秦老板,請你把這個幫我還給吳師姐。我都洗好了……替我謝謝她。還有……上回她送過來的藥,挺好用的……我都好了,讓她別記掛……”秦梅香如何玲瓏,看著小玉蓉的神色,猶疑道:“芝瑛什么時候……”小玉蓉神色忸怩,又有幾分甜蜜:“上回在王家唱堂會,她過來幫場,借了我件袍子……”吳芝瑛自幼喜歡在戲班子里玩耍,得過名生程文岳的教導。秦梅香從同行那兒聽說,她唱得是極好的。只是從來未曾親耳聽她開過腔。吳連瑞不肯讓她入行,一提女兒唱戲就要大發雷霆。秦梅香明白他的苦心,正因為知道這個行當里的許多黑暗,所以不舍得讓這唯一一個女兒下海。沒想到吳芝瑛還是偷偷地私下在唱。他略一思忖,突然道:“那個最近很火的小云天,不會就是她吧?”小玉蓉眼睛瞪大了:“你怎么知道……”緊接著又著急起來:“別告訴吳老板!他要是知道了,師姐就不能出來唱戲了……”秦梅香看了他一會兒,低聲道:“你知道吳老板已經把她許給三和班的管事韓立川了么?”隔著妝,也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