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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鳥默了片刻,抖了抖翅膀,弓下鳥背將榆丘穩穩的放下來,伴隨著一道清亮的綠光,大鳥的身形淡去,清光里幻出一個人影來,最后立在榆丘之前,站在一個剛好能護住新主的位置,幾乎同時,昊寅聽到了陌生低沉的聲音:“我不信你?!?/br>天過黃昏,蓬萊沒有凡間那般如墨如漆的夜半,更別說皓月星辰,從來都是一片微亮的光景,橘黃的天空里云一層一層由淺入深。就是在這樣一片溫潤的布景里,昊寅看清楚了鸞鳥的人像,一個身形修長的青年。昊寅不由得心里一陣嘆息:這般妖孽的樣子,回去鳳火的日子怕是安寧不得了。“你不必信我,往后天大地大,你只信你身后那一人?!标灰贿呎f,一邊向著他那傻徒弟一步一步走過去,根本不管鸞鳥越來越戒備的攻勢,“我不需要你信我,我只要你怕我。我比你強太多?!闭f到這里,昊寅沖著鸞鳥笑了笑,卻更叫人生寒。他得替他的傻徒弟磨掉幾分這畜.牲的野性,別看鳳火如今驕縱,當年也是被昊寅一次一次才打乖的。昊寅一靠近榆丘,不及鸞鳥反應,反手一揮,一道透明的屏罩將他和榆丘二人罩在其中。鸞鳥一瞬間羞怒,變回大鳥不斷地用蠻力沖撞著屏罩,不過顯然毫無作用。昊寅也不去管他。彎腰探察木頭的傷勢,好在沒有特別嚴重,多為皮rou之苦。不過這左一道又一道的割痕看在昊寅眼里還是格外礙眼,有幾道甚至削去皮rou隱隱露出骨頭來。昊寅皺著眉也不說話,掌心向著榆丘傷口之處一路細密地撫過去,一道淡紫色的氣息滲入榆丘的體膚,慢慢消逝,皮rou漸漸愈合,榆丘的臉上卻還是慘慘淡淡的樣子。處理完一些可見的傷口,昊寅這才在榆丘的身側坐了下來,什么也沒做,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好一會兒,昊寅才把手放了上去,輕輕地摸了摸榆丘瘦削硬朗的臉。榆丘臉上還有干涸了的淡淡的血跡。昊寅抬手擦了擦,沒擦掉,又擦了擦,都快把榆丘的臉搓紅了,結著的血跡還是留在榆丘臉上。昊寅向外猛地揮出去一掌,還在不斷撞擊屏罩的鸞鳥迎面撞上,遠遠地被彈飛了出去。昊寅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天漸漸亮起來。霞光照在蓬萊之地竟如同一個七彩幻境。又一夜過去。昊寅就這么在榆丘身邊守了一夜,不露悲喜,不知所想。鸞鳥也在屏罩之外撞了一夜,越撞越兇,卻也漸顯疲乏之態,到底也是跟榆丘大戰一場之后。昊寅倒是看得心情愉快。榆丘過了一夜漸漸醒了過來。第一眼便看到了昊寅。在一片燦爛的晨光里,師尊的臉暗成一片陰影,榆丘卻還是看出師尊臉上淡淡的笑意,師尊一直那么好看。榆丘也不覺得哪里還痛,愣愣地喊了一聲:“師尊?!?/br>“嗯?!标灰吐晳?,撥弄了一下榆丘飄落的幾縷頭發,緩緩道:“你可真沒用呢?!?/br>“師尊......”“起來吧,去看看你的大鸞鳥?!?/br>☆、第十三章第十三章昊寅帶著榆丘離開六天,再回到東海之濱,阿白卻丟了。那天留下鳳火和阿白一大一小站在東海岸大眼瞪小眼,最后大概是阿白的禿頭礙了鳳火的眼,鳳火甩甩袖子自顧自走到了一邊去。阿白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鼓起勇氣搖晃著圓滾滾的屁股跟了上去。鳳火坐在礁石上,迎著海風,十分享受這種風吹發動、飄然若仙的感覺。阿白也遠遠地坐下來,探頭探腦地時不時望一望鳳火,圓屁股一挪一挪,自以為很不明顯地靠過去,再靠過去,最后終于如愿坐在了鳳火旁邊。鳳火看著阿白兩只肥手托著圓潤的下巴咯咯咯笑得像個傻子,極其嫌棄地讓開幾步,阿白緊緊的跟上去。再讓開,再跟上。如此三次,鳳火恨不得團吧團吧給他扔海里頭去。天漸漸暗下來,橘色晚霞鋪了半個海面,粼粼波光像是倒置的星辰,一陣一陣蕩來濕嗒嗒的風聲。阿白這會兒倒是安靜了,工工正正地坐在鳳火半米遠的左側,托著腦袋望著海面,他開始有點兒想念天尊和木頭了。隱隱約約,仿佛聽到一陣悠遠的歌。鳳火早就聽到了,閉上眼懶得搭理,這點兒倒是隨了昊寅。阿白就不同了。豎起耳朵聽了會兒,果然是歌聲,高興地恨不能一蹦三尺高。他實在太無聊了,鳳火壓根就不帶他玩兒。阿白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循著歌聲一蹦一蹦地找了過去。鳳火半睜開眼睛斜睨了阿白一眼,估摸著阿白也走不太遠,又轉過身閉上了眼睛。阿白循著歌聲過去,越來越近,出現一片淺灘,海岸交接成一線的地上臥著一塊巨大的裸石。一個人坐在上面,向著海面。那歌就是她在唱。突然歌聲就停了。那個人猛地轉過身來,背著光看不清臉,聲音如泣:“尾生,是你來了嗎?”小阿白個子矮,隱在石堆后面根本看不到。那石頭上的女子又急急地喊了一聲,悲傷而又欣喜:“尾生,我知道是你來了,他們說你死了,我不信。尾生——”阿白從石堆后面走出來:“天尊叫我阿白。你是何人?為何在這里唱歌?”那女子一下子像是失去力氣,頹然的跪伏在裸石上,轉過臉去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望向海面。海面久久的平靜,又黑又遠,連風都是冷的。忽然,那女子又唱起了歌,仿若更加凄涼。那一夜,阿白就這么趴在石堆上,聽這個女子唱了一夜的歌。“......霖氣亂神息,碧落已窮兮,螢火挽魂息,輪回往兮,游紋嘆冥息,臥月伏眠兮,聽靈息,遣河燈去杳兮——......誰道舊息不思量,誰記初兮今難忘,誰吐幽息漫虛茫,誰恨情兮空斷腸,誰破寒息一寸荒,誰解默兮落疏狂——......”反反復復,卻是同一首歌。千載一夢付黃粱,封塵望,陌上桑。第二天天亮,阿白醒來,揉了揉眼睛,只看到金光燦燦的海面和空無一物的裸石,而那女子卻再不知去向。阿白溜溜達達的回去找鳳火。“我回來啦!”鳳火還是在老位置,不過這會兒不是坐著,是躺著。聽到聲音半睜開眼看了看一夜未歸的阿白,全胳膊兒全腿兒的,rou乎乎一坨,精神的不得了!鳳火本來有一點的擔心這會兒一干二凈。鼻孔哼出一聲氣音,又閉上了眼睛。阿白也不在乎,哼哼唧唧地自個兒玩水去了。就這樣又過了一天。夜色漸深,歌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