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7
的事情。世人都知道,他聞鶴和齊元帝君臣相得二十余年,他從一個寒門庶子一步步走到一國宰相的位置,皇帝對他說是恩重如山也不為過。這種情況下,即便他打敗魏王,殺了皇帝,也坐不久皇位。所以他和聞襄兒商量過后,決定假托前朝之名行事。這樣一來,他囚禁皇帝、殺害皇子就能說得通了,就連他興兵造反,都是大義之舉。百姓會唾棄一個不忠不孝、忘恩負義的小人,卻會敬佩一個為報國仇,臥薪嘗膽的俠士。自此,在道義上,他和魏王便打了個平手。而論城府謀略,他半生宦海沉浮,怎么也不會輸給一個只會舞刀弄槍的莽夫。至于兵力較量,他就更不擔心了。三塊虎符,一塊在魏王手里,一塊在柳氏父兄手里,另一塊在皇帝手里。柳家的十萬軍隊駐守在中西尹、干兩州,皇帝的二十萬軍隊駐扎在南方臨、毓、霍三州,魏王的十五萬潞州軍駐守邊關,以防燕國來犯?,F在,皇帝的兵符落在他手里,他已派人去調兵,最晚后日大軍就能趕到。所以,即便魏王帶著八萬將士兵臨城下又能如何?只要他好好地利用齊元帝,拖住時間、守好城門,沒有糧草、沒有后援的魏王大軍早晚會被屠殺殆盡,到那時他就是這齊國真正的王!聞相一盤算計打完,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只聽他繼續道,“然二十年來,陛下與我君明臣賢,齊國海晏河清,我不想因聞荀兩家恩怨再起干戈,陷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為此,不防各退一步,王爺退兵,我送陛下出城,我們以漢江為界,劃江而治,如何?”說完,不等魏王開口,又道,“王爺不必現在急著答我,三日,三日之內王爺告訴老夫你的決定,當然,在這期間,我會好好照顧陛下的,只希望到時候能聽到滿意的答復,否則……”這是威脅,若是聽不到滿意的答復,皇帝會怎么樣就不好說了。“……”魏王握著韁繩的手指慢慢握緊,又緩緩松開,臉色反倒越發平靜。“回宮!”聞相甩袖下了城樓,太監抬著聞襄兒,侍衛押著齊元帝,宮女跟在后面,呼啦啦走了個干凈。……主帥營帳內,魏王一直沉默,幾位守將欲言又止。“父皇……”荀宇有些擔憂。聞相獅子大開口,他父王現在是進不得,退不得,又拖不起。百善孝為先,大齊以孝治國,若是不顧陛下執意攻城,父王即使登基也會被舉國詬病??梢谴饝匉Q劃江而治,陛下不會饒了他不說,荀家的列祖列宗也會氣得從墳里跳出來。更要命的是,聞鶴以朝廷的名義又加了回稅,還禁止以錢代糧,百姓手里的余糧都到了國庫——或者說聞家的私庫。八萬大軍千里跋涉,除了從潞州帶來的,一路只征到一千擔糧草,滿打滿算也只夠全體士兵五天嚼用。至于花錢買,他壓根兒沒想過,全國糧價飛似的漲,他和父王出來的時候,又沒帶多少銀票,拿什么買?這聞相果然厲害!卻不知道他父王要怎么破這個局。“將軍,我們直接攻進去吧,殺了那老東西!”一個長著胡子的粗漢首先沉不住氣,拍著桌子說道。荀宇知道這個人,是他父王手下的一個副將,姓鞏,人稱鞏莽子,嗓門大,很愛喝酒,很愛開玩笑,最討厭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尤其是和他同營的白面將軍荊娘兒,原因么,聽他喝醉了說,他第一個未婚妻拋棄他嫁了一個小白臉兒。荀宇很喜歡他,因為他是將士里唯一一個不在乎自己身份的人。接下來其他人紛紛附和,“是啊,將軍,他算什么東西,也敢和您劃江而治?!?/br>“將軍,只要您一聲令下,末將立馬帶兵踏破城門!”“將軍,您就下令吧?!?/br>“將軍……”一時間帳篷里吵吵嚷嚷,都要替魏王摘下聞鶴的腦袋。魏王抬手,聲音戛然而止,眾人都看向他,荀宇也不例外。魏王沒有說好也沒有拒絕,反而看向坐在他右下手,一直靜默的男子,“凈月先生,你怎么看?”叫凈月的男子大約四十多歲,身材消瘦,身著青色長衫,外面沒有套鎧甲,下巴上留著山羊胡子,眼睛半開半闔,靠著椅背似睡非醒,很符合荀宇心里軍師的形象,實際上,他也確實是魏王的智囊。他睜開眼睛,眼里的精光一閃而逝,朝魏王拱手道,“在下也認為王爺應該盡快發兵攻城?!?/br>聽他這么說,魏王也不驚訝,“哦?還請先生細講?!?/br>“我們的糧草不多了,殿下不能放棄祖宗打下來的江山,還有”凈月說到一半,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其他人也都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洗耳恭聽。“還有陛下的虎符已經落到了聞相的手里?!眱粼聸]有說“可能”也沒有用“應該”,而是非??隙?。“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將軍,史書是有勝利者寫就的?!眱粼抡酒饋?,一揖到底。凈月的話看似顛三倒四,卻把關鍵的問題都點出來了,甚至連荀宇沒想到的虎符都說出來了?;⒎湓诼勏嗍掷?,糧草又不充裕,所以拖不得。祖宗基業不能丟,陛下就算殉國也不會怪您的。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沒人知道您放棄了陛下,所以王爺您就放心的攻城吧。好一個凈月先生,荀宇在都忍不住擊掌贊嘆了。他方才還想勸魏王將計就計,想辦法救出陛下,免得落下不孝的名聲,卻沒想到他們這一路大張旗鼓,聞相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兵符又在他手上,他派去調兵的人算起來都快回來了。好險,差一點上了聞相的當,他這分明是在拖延時間??!荀宇摸一把額上的冷汗后怕地想道。想清楚了,局勢也就明朗了,荀宇站起身,朝魏王抱拳道,“父王,請下令攻城吧!”“將軍,請下令攻城吧!”其他人俱起身,異口同聲地說道。魏王對上對上眾人灼灼的目光,理所當然的……拒絕了,“本王不能拿父皇的命來賭?!?/br>魏王說完,不理眾人或呆愣或驚訝的表情,徑直趕人道,“夜深了,都去休息吧?!?/br>“父王!\\將軍!”帳中人齊聲抗議。魏王擺手,“宇兒留下,其他人都歇息去吧?!?/br>眼見說不動他,眾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荀宇這個最受寵的大殿下身上,一邊往外走,一邊朝他使眼色,鞏副將最夸張,眼睛眉毛嘴巴一齊抽抽,荀宇禁不住笑,連忙掩咳一聲,表示自己一定不負眾望。……齊王宮御書房內,聞襄兒扶著圓滾滾的肚子,看向正伏在御案上批改奏折的聞相,“父皇,你說魏王會上當嗎?”齊元帝“禪位”后,因著時間關系,他們只昭告了天下,還沒舉行正經的登基儀式,也沒改元建制。所以按理說,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