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客人，笑著目送客人走離收銀臺，想都沒想的轉頭想接續下個工作。

「請問有會員卡嗎？」

「我不知道你會打電動?！?/br>
熟悉而低沈的聲音讓Ｓ笑僵了嘴，看著面無表情的Ｍ將塑膠菜籃放上來時，他的動作確實停頓了一下，這個笑容在Ｍ的眼前更顯得破綻百出。

「欸干，我又不是只會看片，偶爾要換一下口味啊?！?/br>
像是不想跟Ｍ對上眼，Ｓ立即低下頭拿出購物籃里面的物品一個個刷過條碼，擺出認真工作的模樣，完全沒有抬頭看Ｍ。這正好讓Ｍ換得了一些觀察Ｓ的時間。

他眼睛真的好紅……而且一看就是沒睡飽的樣子，他在說謊嗎？

「你確定要買這麼多喔？」

「不是跟平常一樣嗎？」

Ｓ看著收銀機上的結帳數字以及桌上的物品，Ｓ正一樣樣將Ｍ買的東西整齊地放進Ｍ帶來的購物袋中。

「我這禮拜晚班，不會去吃飯，這個要不要先不買？」

最後剩下一袋馬齡薯被Ｓ拎在手上，這時Ｓ才甘愿講眼神轉向Ｍ看著對方的表情，歪歪了眉毛，試圖表現的跟平常一樣，帶點嬉鬧及俏皮的意味。

「都買，我留著用?！?/br>
沒有陰陽頓錯的回應，讓Ｓ微微睜眼并嘟起嘴，裝做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而後點點頭，便把馬齡薯放進袋子里，拉起購物袋的把手并交給Ｍ。

「謝謝光臨?！?/br>
工作用的笑容掛在那有幾分憔悴的臉旁，顯得有些格格不入。Ｍ接過購物袋後眼神一沉，快步的走進收銀臺里拉起Ｓ的手就往外走，不顧自己身後還有要結帳的人群。

「欸干！我還在上班！」

「借我三分鐘就好?！?/br>
Ｍ硬是將Ｓ拉到超市的感應門外，門內被莫名丟下的客人視線全往這里投射過來，Ｓ尷尬的回頭看著卻又掙脫不了眼前這個怪力男，只好半拖著腳步站在Ｍ的身後。

「你是不是又哭了？」

Ｍ停下腳步，轉身直直盯著Ｓ那紅通通的眼眶。不知道是因為問題來的太莫名，還是說中了事實讓Ｓ百口莫辯，Ｓ只能任由Ｍ緊抓著他的手腕。

「你又再胡思亂想什麼？」

「干！我為什麼要哭??！」

有點惱羞成怒的Ｓ使力想將手抽開，但被Ｍ緊抓著不放，直到Ｓ說出已經弄痛他了，才使Ｍ不舍地松手。

「我說過我不會因為我媽的話就討厭你，你不用刻意避開我?！?/br>
「蛤？我只是剛好輪晚班，你少自我感覺良好?！梗蛧烂C的盯著Ｓ的雙眼說道，Ｓ揉了揉剛剛被Ｍ抓疼的手。

「或是你還在生我的氣？我可以去跟你朋友道歉?！?/br>
「你才在胡思亂想！阿凱又不認識你，搞不好早就忘了。我要回去上班啦！不然會被店長罵?！?/br>
說完，Ｓ匆匆的轉回超市，有些敷衍了事的結束這個對話。Ｍ的眉頭早就打成一個大結，與他混亂的思緒一般。他真的搞不懂Ｓ到底在逞什麼強？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對他難以啟齒？還是被他母親羞辱的打擊真的這麼大？他到底對自己自卑到什麼程度？

對我來說，自由自在的你是那麼的迷人，為什麼要如此傷害自己！

看著Ｓ離去的背影，Ｍ心中的疑問接踵而來但又得不到解答，讓他萬分無奈又心急如焚。

「Ｓ！你累的時候就過來吧！我一直都在?！?/br>
Ｍ對著走進超市的Ｓ大喊，在感應門關上的同時，換來的是Ｓ背對著送他中指，下秒就見Ｓ笑著跑回收銀臺繼續工作，完全沒有要再看Ｍ一眼的意思。

從來，沒有這麼沮喪過。

之後的幾天，Ｍ毫無自覺的在工作中失神，被同事喚了好幾聲才發現。還被男同事在茶水間私下關心，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以找同儕聊聊，但Ｍ卻是微笑帶過，說謊只是單純沒睡飽。

畢竟這實在太難以跟他人解釋了，他要怎麼告訴別人他沮喪的原因，是擔心被自己的鄰居討厭？如果鄰居是個令人心動的美人兒也許還說得過去，但他的鄰居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頑童，動不動還會在他家看Ａ片甚至打手槍，這真要說出來恐怕只會越描越黑。

而他也驚訝自己居然在意一個人在意到失神，這樣的強烈的情感Ｍ從來不曾有過。

他已經完完全全的走偏了路，卻還相當樂在其中。若不是被自己母親當頭棒喝，他已經忘了自己本來的人生目標：工作、結婚、生子，并過著安定且平穩的生活。他是不是該試著走回原本的道路？回去原本那個平淡、無趣的標準作業流程。

但，他真的想回去嗎？

他喜歡每天醒來後，期待那只為他們傳話的布娃娃，今天會是什麼怪樣；他也喜歡在監視器螢幕里突然看見他出現，像只正在探索世界的小型犬，在館內一下哭一下笑，還渾然不知這些全被他盡收眼底；他喜歡在超市看見他開心工作，跟婆婆阿姨們相處融洽；他喜歡看他下班回來時，聞到晚餐香味就沖到餐桌前興奮搖尾；他喜歡他總笑瞇了眼，拉著他到夜市閑逛；他喜歡他總是調皮搗蛋，偶爾自己犯蠢而惱羞成怒，讓他好氣又好笑；他也喜歡他們撫摸對方，時而火辣、時而溫柔的觸感，還有他沈溺在感官中的迷蒙眼神。

他已經完全沈溺在這個人帶給他的種種快樂，像是難以抗拒的香甜蜜糖，即使每一步都在帶他前往未知的道路，但他依舊沈淪的無法自拔。

光是想到這，Ｍ又不知道發呆了多久，坐在他身後的男同事轉身看見如此失魂落魄的Ｍ，笑著搖了笑頭，拍拍Ｍ的肩膀提醒他該下班了，他才又從那甜蜜中帶著苦澀的思緒中醒來。

真的該回去原本的道路了嗎？

「行不行啊你！」

「安啦，我又不是新來的?！?/br>
Ｓ剛從工作崗位結束，回到倉庫想把制服換下時，正巧遇見來送貨的阿凱。Ｓ也沒想想自己身形小阿凱一大截，就湊上前去幫忙卸貨。Ｓ抱著裝滿貨物的紙箱，因出力而使筋絡爬滿雙手，看起來非常的吃力。阿凱一直盯著Ｓ安然的放下貨物後，才敢繼續卸貨。

「等一下要不要去喝一杯？」

Ｓ走回門邊脫下員工制服，里頭只穿了件深灰色的吊嘎。

「你不回家的話，你老媽不會生氣嗎？